大隋朝建国以来最大规模的征兵即将拉开帷幕,这一消息瞬间就传遍了南部瞻洲大江南北,包括偏远小村。
原本凡间中消息是传不了这么快的,凡人即不能飞,又不能日行千里,通常京中有什么动静,没个三五几月是传不到各地州府的,象那些边陲小镇,往往是一年过后才知道去年的最新消息。
要怪,就只能怪这次征兵规模太大,数量太多,别说普通百姓了,就是那些豪门大阀,这次也免不了要破点财,还得出点人,哪怕是用手下的奴役充数。
这么大的动作,涉及面又广,于是官道上随处可见快马加鞭飞驰而过的家丁家仆打扮之人,乡野中也有民间的异人奇士草上轻飞,穿山越岭而过,短短时间内消息就象插上翅膀一样,传入各州府的深宅大院中,又通过奴役丫环婆子之口,传到周边乡村。
当然,比起平头老百姓来,这些名门望族要好得多,至少架不住人家小妾成群,庶出子孙随便拉点出来都可以应付,怎么也动不到嫡子嫡孙。
可是小家小户的平民和贫民就吃不消了,高门大院的别说三抽一,三十抽一恐怕都做不到,不足的份额,当然就只有平民来承担了。
你要是不去,那也行,拆房子挖祖坟,你要是还能扛得住,那就全家一个不留,全部充军,总算是照顾让你们一家团聚在一起。
家中只有独子的,自然是慌了神,有三五个儿子孙子的,同样淡定不下来,平民家中是没有资格纳妾的,没有什么嫡庶之分,哪个儿子孙子都是手心里的宝贝,如此规模浩大的抽丁,说得好听是抽,按人头一点,老的小的和妇人一除,三两个儿子说不定还不足数,还得搭上个妇人去烧火煮饭或是充当民夫搬运粮草。
这个消息直接就冲淡了北方大捷带来的欣喜,有些道家拳馆子弟家中刚接到朝廷的赏赐,随即就听到征兵的传闻,坐在家中看着丰富的财物泪如雨下。
这次的战争不是北方之战可以相比的。北方虽然是同妖族作战,可好歹还有长城作为防线,这次是在东线作战,那里一马平川,既无高山巨岭,又无坚塞牢堡,对手不但是空手就可撕裂虎豹的蛮人,而且同样有妖族助阵。
北方之战,有神仙子弟帮着抵抗妖魔,主力更是经过道门高人亲手传授技击之术的道家拳馆弟子。
不管是信道的还是信佛的,每个人在想到刚结束不久的北方之战时,都突然间反应过来。既然免不了上阵,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与其坐着发愁,还不如想想怎么在战场上活下来。
如果真是需要动用百万以上大军,就肯定不是小规模的战斗,许多曾经上过战场的老兵和曾经参加过前几次东线作战的退役老卒都不厌其烦地详述着自身的经验和体会。
在这样的战争中,个人的武力往往非常有限,能不能存活下来成为幸运儿,关键不是你能不能打败敌人,而是你能否比你的战友反应更快,更先躲敌人的攻击,甚至是保证自己能比别的同伴跑得更快。
要想达到这个目标,毫无疑问,众人已经非常熟悉的日常见惯的道家拳馆,便成了众人的首选,那些早就弃米教和道门而去的,也厚着脸皮堆起笑容,通过七大姑八大姨的关系,托人求情或者是直接上门讨好悔过。虽然离征兵只有几个月时间了,但是最早到拳馆习武的少年们都说,学一个月,至少低得上自己在家练上十年。
“这么说,杨广还帮了我们道家一个忙?”玄天笑了起来。
“那可不是,听说各地的寺庙都慌了,没有信徒就没有供奉,没有供奉,他们那庙里也就真的四大皆空了。”陆离和李靖一人一句接话,跟着玄天哈哈大笑。
“是啊,人的信仰,都是跟着自己的需求来的,谁对他们有帮助,谁能给他们带来看得见的好处,他们就信什么,真正虔诚的信徒,很难碰到的。”玄天有些感慨。
陆离和李靖沉默地没有答话,玄天的言外之意,他们当然听得出来,但这个话却不太好接。
左小刀和艾如张也笑得有点勉强,他们曾经所在的门派,又何尝不是这样,虽然他们对玄天的忠心不容置疑,也不敢说就没有半点私心,也不敢拍着胸脯保证从来没有想过自身的利益。
只有盘牛扯起嗓门直吼,“谁敢背叛,俺一斧头劈死他!”
玄天用手指掏了掏耳朵:“盘牛,你以后说话可不可以不要在我耳边吼。”
盘牛嘿嘿笑了两声,笑声仍然又响又亮。
“小离,那我们的拳馆不是给挤暴了?”猪小宝最高兴的事就是听到师傅创立的道家拳馆门庭若市,弟子如云。
“李靖,你说各地拳馆和寺庙的消息都是鹰限的手下传来的?”玄天打断猪小宝的话,向李靖问道。
如果只是刚才说的这些事,四个领队不会在笑容中时不时的流露出一点忧色,而且到现在都是讲的高兴的事,这忧从何而来,玄天敏感地发觉不对。
小妖如果掌控了元武国的军权,白蛇又登了上女王宝座,这名义上的姐妹二人眼下最需要的就是信得过的手下。刺探情报和传递消息,鹰限无疑是目前小妖手上最得力的干将,又怎么千里迢迢到南部瞻洲中来。
左艾陆李四人加上盘牛都收起了笑容,不敢直视玄天的眼睛。长城之战他们就发现了,元武国真正的率兵大将小妖绝对和玄天之间有着某种密切的关系,加上在历练时两人之间的暧昧,所以关于小妖的不好的消息,都不知道怎么向玄天开口。
李靖躲不过去,玄天点名问的就是他,想避都避不了,只得硬着头皮回答,“打探消息的是虫好,传递消息的是鹰限,除了象风和罴光留在元武国,其他十将都来了。是小小妖不让我们告诉你。”
玄天用脚在地上一顿,数十只黑蝎从泥土中翻滚出来,其中还夹杂着许多蜈蚣,红拂扑通一声跪到地下,垂头不语。
“好!好!”玄天冷笑,“你们都学会报喜不报忧了,一身修为没多大提高,这只想讨我欢喜的本事,到是跟着猪小宝学了不少!”
众人一起跪倒,猪小宝更是浑身肥肉都在颤抖。小妖几乎就是玄天身上的逆麟,几人早就商量好了先把玄天哄开心了,再趁玄天心情大好的时候找个措词慢慢把事情说出来,却没想到被玄天先一步发现了话中的破绽和可疑之处,连藏在土里的吴家和红拂手下的蝎子精都被玄天脚跟一顿给震了出来。
十四定根,玄天十四岁生日那天起,那个看上去无忧无虑胸无城府的少年玄天就已经改变了,不再强制克压自己的情绪,而且一天比一天更加所欲随心。
虽然少了些道家沉稳的气度,却更加显得亲切和自然,更象一个有着七情六欲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而不是如一尊泥塑木雕的神像,却也让他身边的人更加敬畏。
与不动声色喜怒哀乐都藏在心底的神仙相比,完全不掩饰心情的玄天,更让他手下这些仙仆觉得威势迫人。
越是吓得不敢说话,玄天怒气越甚,一把扯起同样跟着跪在身后的小玉,“你天天跟在我身边,有你什么事!你跟着跪下,是不是也有事在瞒着我!”
跟了玄天以后,小玉还是第一次被玄天如此斥责,立刻就嘤嘤哭了起来,其他人更是吓得动都不敢动。
玄天体内缺少了如三昧真火般的温和火系本源,仅由天火与青焰构成的火系真元从玄天的毛孔中喷薄而出,过于刚烈的火气已经严重影响到了玄天的心态,只是玄天一时还不自知。
小玉嘤嘤的哭声才让玄天冷静下来,心中一阵后怕,五行之火不象木土二系,不纯正的火系真元,提升越高,越会影响到性格和心神,看来这寻找温性的火系本源来中和天火中的阳刚暴烈之气,已经是迫在眉睫了。
只是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小妖将手下的十二护卫一口气派了十个到南部瞻洲来,而且没有第一时间通知玄天,不可能其中没有缘由。
用衣袖温柔地擦去小玉脸上的泪水,小玉止住了小声的哭泣,起身站到玄天身后,在这个时候不顺着玄天的意思,绝对是极不明智的一件事情。
“木国,你也出来吧。”玄天对着山顶下十余丈处说道,语气中火气已经淡了不少。
幻为人形的木国讪讪笑着走上天台峰顶,吴家也变成人形,用手伸入地下土中往上一提,变成白白胖胖和猪小宝有得一比的虫好也被吴家从土中提了出来。
三妖将见过玄天几次面,却没和玄天有过多少接触,当时为了玄天能使唤南部瞻洲中的妖族,在玄天刚离开长城南下的时候,小妖就让虫好和吴家从地底潜入南部瞻洲中,一切听从玄天的安排。
所以小妖手下的十二妖将中,真正和玄天接触最多的,还得数吴家和虫好,特别是幻化人形后与猪小宝颇为神似的虫好。
一干或人或妖或精的难兄难弟们相互低头偷偷交换了下眼色,都把目光望向虫好。
玄天在巴蜀之地的一系列动作中,虫好干的苦活最多,帮着从大隋朝粮仓中偷取粮食的鼠精鼠怪也是虫好联络来的,加上虫好胖乎乎笑嘻嘻的极具喜相,又是小妖的手下,跪在地上的众兄弟都一至认为虫好是最好的向玄天讲述的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