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玄天手下留情了,否则这些蝎子哪里还有机会往地下钻。
火焰瞬间又消失,同时在红拂的身后,传来一阵巨大的物体滚动声,地面也开始阵阵颤动。
准提已经从冥想中清醒,站在原处看着玄天施展神通,这时也和红拂一起,看着许多巨大的圆石从地面飞速滚来,还有许多大小不一的石块从空中飞来。
巨石和石块都在堪堪到达红拂身边时突然消失,红拂和准提都知道这绝对不是幻象,如果玄天不收手,红拂肯定会被狠狠地击中。
“道法自然。”玄天微笑,“天下所有法术,都万变不离其宗。重要的是要知道这世间万物,哪些是你内气所练的五行之气可以幻化出来的。”
这个道理在道家中不过是最基础的理论,可是对于从来没有接触过道术的准提,以及独自摸索修练一身修为都是偷学自佛门弟子的红拂,两人都是第一次听到真正的道家最嫡系门人讲解着道术的根本功法。
最神秘的道家功法,在准提和红拂面前终于打开了大门,虽然只是刚刚才微微开启了一条细细的门缝,那一道缝间泄出的光线,已经足够照亮两人昏天黑地摸头不知脑的心灵。
“世人都以为仙人很神奇,可以无中生有变幻出许多东西。其实哪是无中生有,无非把归于五行本体的生灵物器所化之五行收入体中,提练精纯后,逆其衍化,重现本体罢了。”玄天说着右手五指张开,掌中一块小小的雨花石静静地躺在玄天手心中。
收拢五指又张开,这次却是一抔黑土,从玄天指缝中向下滑落。
“区别,只在于五行之气,体内气足,可由虚无中幻化,可要让你凭空变出十万大山,哪个神仙有这么雄厚的土气!”玄天停了停,给了红拂和准提一个思考的间隙,接着说道,“所以道法自然,不单是指仿效五行衍化幻出物体和生命,还包括了借用自然中的五行。”
红拂面上露出兴奋之色,一双长袖凌空舞动,身后无穷无尽的黄沙慢慢靠拢,渐渐地在红拂身后不远处聚成一座宽广的塔状沙丘,两条长袖轻收时,双手中各握了一把闪着金属光泽的圆月弯刀,如蝎尾一般灵活地在红拂双手中跳跃盘旋。
“公子请坐。”小玉温柔地唤了一声,玄天回头,小玉身前摆放了一张黑亮崭新的长几。
长几下黄沙表面,铺了一张大大的草席,几上一杯热气腾腾的绿茶正飘着淡淡的茶香。
玄天没想到小玉居然是木火水三系的灵根之体,只是小玉如今已经不能施展出任何带有攻击性的法术,浅浅的法力仅够弄点小玩意儿出来解闷而已,到是令玄天觉得有些可惜,这么罕见的三系灵根,居然被他给弄成了个侍女。
端起长几上的绿茶,玄天浅啜一口,淡淡茶香中浓郁的青木之气迎面而来,尚在飚升不止的精神力再度猝然拔高,似乎冲破了玄天的脑顶皮层,直冲入九霄云外。
直到玄天口中那浅淡的茶香都快消散迨尽了,精神力和意志力的升级势头才停了下来,这时玄天的青木肝胆和青焰之心表面感觉如同古井不波,但在核心之处却依着日月星辰的运行轨迹在飞快地运动,随玄天一呼一吸就是一个循环,这运动、呼吸、心跳,三者间如同配合多年默契的舞伴,每一次循环、起伏和膊动,都如影随形,不差分毫。
红拂已经沉醉在了玄奥奇幻的道术中,不停地衍化着土金二系的各种演变,看来这只赤蝎的天赐灵根,也是很少见的双系。
玄天没去干涉和引导,道术讲究的是自悟和法乎自然,从来没有哪个取得成就的道派高手,是师傅手把手教出来的,也正因为这样,才有了道门中万花齐放百家争鸣的鼎盛和层出不穷的道术。
准提就要痛苦得多了。
西方的文化,原本就更注重实际,少了那些对自然生命和天地奥妙最根源处的遥想,理解起道家基础来,当然就是事倍功半。
看到准提手忙脚乱地弄出一股黄沙,如龙卷风一般刮得他全身上下一片狼籍,玄天忍俊不禁,只是怕伤及到准提敏感的自尊,才强压住笑意,没有笑出声来。
准提苦笑了一声,“真人,我还是没有理解。”
玄天趁这个机会,把强忍的笑意释放了出来,“这与你的领悟能力无关,东西方所学,各有千秋,于你最不熟悉和习惯的领域,当然会出现理解上的困难。你先莫急,将你所学择其无需保密之处讲来我听听,我们可以一起探讨研究。”
对于准提曾在他面前施展过两次的法术,玄天已经隐隐触摸到了一点,却不敢过于肯定所猜想的是否完全正确,所以还是得需要准提亲口描述一番,与玄天的瞬悟相互印证,玄天才可以有一个更加接近真象的认识。
“我一身所学,都是源自西方圣教。”准提似乎没有注意到玄天客气地要他择选无需保密的部份,而是竹筒倒豆子一般,从头到尾将他脑中记下的全部精义都复述了一遍。
或许,在准提看来,以玄天的道术和那放到西方绝对是以一敌万甚至是抵数十万的超强精神之力,自己已经完全没有必要作任何隐瞒,潜意识中,准提也希望自己毫不保留的倾囊而尽,能得到玄天更善意的回应,以多学到道术中的三招两式。
听完准提所述,同脑中的记忆与领悟一对照,玄天对西方教的魔法,基本上已经是了如指掌。
玄玄真经的杂篇中记录着一大段关于鸿钧老祖和三大弟子的趣事,其中就有提到三大弟子外的另一记名弟子,也就是后世传说中孙悟空的师傅,菩提真人。
菩提真人的真身,却是鸿钧老祖后院中葡萄架上的一串葡萄。鸿钧老祖在向太上、元始和通天三人讲道时,这串整个葡萄架上最富灵性同时也是青木之气最为充沛的葡萄,也在无意识中被鸿钧老祖玄之又玄的一番道义,唤醒了七八分灵性。
本来按照正常的衍化,葡萄所领会到的真义,也仅能让它下一次轮回时,有化作生灵的机会而已。元始这时的一个无意间的动作,却让一切都有了变化,一个完全不在鸿钧老祖预料中的变化。
元始只是听得入神了,觉得有点口渴,头也不抬地伸手打算摘串葡萄解解渴,却正好五指触到了这串灵性正旺波动不停的葡萄。葡萄被这一吓,当即就从葡萄架上跌落下来,变成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婴儿,居然打破天衍规律,直接跳过了轮回之旅化为人身。
鸿钧老祖心血来潮,算出这串葡萄日后会替道门的发扬光大奉献出数千年的寿元,便将这串葡萄取名为菩提,收作了记名弟子。
元始没有得到葡萄吃,反到多了一个名义上的师弟出来,心中莫明地有了一丝烦意,偏生这时在后院角落处,传来细微的两声喘息,元始也没耐心地查看,直接脱下左脚上的道履,抬手砸去。
一只肥硕的老鼠嗖的一声从角落中窜出,一眨眼就向西远蹿,元始怕漏掉鸿钧老祖讲道中任何一个字,也不愿起身去追赶。
不知名的作者就在玄玄真经中作了大量的猜测,西方教的创始人,便是鸿钧老祖后院中被元始驱跑的那只老鼠,所以在西方教的魔法中,颇有几分与道家五行之术相似之处。
这个传说,玄天只是半信半疑,却也知道西方教的魔法,同样是利用人类那被称作万物生灵之首的灵性,通过苦苦修练出来的超凡精神力,去感触自然界中的五行本源,加以驱使,从而发出种种形神都和道术有几分相似的魔法术。
只是西方魔法显得没有得到道门五系术的真正全部精要,对大自然中的万物本源,分类上就出现了一些偏差。
也不得不承认,创建西方教的这位前辈,也是一名心思过人才华出众之辈,竟凭着一知半解的五行术,象模象样地将自然万物分成了风、火、水、土、雷、光明和黑暗七大系。
七大系中,缺少了五行中的生命本源木系,和最强攻击的金系,所以在长生与法宝这两方面,成了西方教最为典型的短处,而且也对生命现象和攻击手段,少了更加详尽的认识。
于是,就随着派生出了光系魔法、青系魔法和暗系魔法三大类,以及在对生命的诠释中产生的亡灵系分支和一知半解的金系法术中理解出来的斗系,也就是传说中的圣骑士,类似于东方的武修。
其中的青系魔法,就是准提所学,也最为接近东方的道术,这也是准提东来的目的之一。
未能详尽带有严重缺陷的西方另类五行教义,在作为基础学说创出魔法之术后,便只能依靠精神力来控制他们所能召唤的元素,并且还得一直维持着施法状态,否则召出的元素,便会因为失去了掌控,成了无意识的游离形状,也失去了攻击力和自保之力。
对西方魔法而言,实力的高低,便是由最为重要的精神力强度来决定的,这也是准提东来游历的第二个目的。
与东西交界处在精神力方面独树一帜颇有见地的佛教交流切磋,各取所长。
准提尚未意识到,玄天就已经一目了解。
佛教如来,还真是逆天一般的人物,其居于东西方之间,竟能在左右皆不得助的情况下,利用自身的个人智慧,身皆两家之长。既有一部份偷学自道门的五行基本,又有从西方教借鉴来的精神修练,这也使得佛门弟子聪明地用东方五行和道术中的武艺来对付西方魔法师那瘦弱得风都可以吹倒的身体,又利用西方那不为东土神仙所认知的精神力,来对付东土由道门派生出来的各路神仙极不重视也极度弱小的精神力和意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