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爱过你
那天,与一群旧友在国际大厦喝酒。越喝越多,渐渐全喝高了,忽然有人说:“咱们都说说自己的初恋行吗?要老实交代,如果大家认为你说的是假的就罚你三杯,如果觉得你说得可以大家就出个代表喝一杯。”
大家都说这个主意好。谁没有初恋啊?况且初恋大多是有花无果,有句话说,初恋时不懂爱情啊。
第一个说的是一个30多岁的女人,她已经发胖,眼角有了细细的皱纹,她醉眼迷离地说:“我的初恋只是一个人的初恋——那年我18岁,来石家庄上大学,来接我的那个男生比我高一届,之前我就认识他,他是我所在中学的明星,当他在人群中不停地张望找我的时候,我的心怦怦地跳着,就是那张望打动了我,他那么帅气,那么紧张,而且他的头发、眼睛都那么黑,我一下子就爱上了他!可是大学四年,我始终怀揣着这个秘密,因为他已经有了女友!在暗恋中我过了四年,直到毕业我也没有说出来,但我想起他张望我的情形就会颤抖,多少次我想告诉他我爱他,可是我知道那样只会打碎一个梦……”她说到这儿,其他人已经派出一个代表把酒喝掉了,很显然,她说的初恋是真的,只是她现在依然沉醉于自己对那个男子的想象中,这样的想象其实是美好的,真的不应该打破它,就这样爱过,有什么不好?
第二个讲述的是一个快40岁的男子,他现在是某市的国税局局长,20年前,他爱过一个美丽而灵秀的女孩子,那个女孩子是班里最漂亮的,他写过很多情书、唱过很多情歌给她,终于把她追到手了,送给她的定情物是一条红围巾。那时,他们在一所中学里读高三。
高考下来,男生考上了,女生落榜了,女生提出分手。她说:“我配不上你了。”男生没有答应分手,但女生很快就开始相亲,和乡村里那些20岁的女孩子一样,她定了亲,断了男生的念头。
男生痛苦地去了北京读书,寒假回来时,却发现山坡上站着一个围红围巾的女子,他知道那一定是她!她来等他,知道他必经这条路,知道他一定会回来过春节。她等了他多少天了呢?待他张口叫她的名字,她却转身跑了。
十几年后,他应该有的幸福全都有了:妻子在一个不错的单位上班,自己成了国税局的局长。十几年,他再也没见过她,只听说她嫁到离城极远的地方的一个农家。直到后来的一天,他去乡下视察工作,跟地方的执法人员一起来到乱哄哄的集市上。他是领导,有人给端着玻璃水杯,里面是上好的龙井茶,还有宝马车在后面跟着,他看着自己的部下给那些小贩们开罚单。忽然,有人叫他的名字。
他回过头去,看到有一个卖点心的摊子前站着一个中年女子,又黑又胖,脸上有很深的皱纹,手上全是黑黑的东西,他一愣,她又叫了一声,然后说:“我是……”
他呆住了。怎么可能是她啊!当年她多么漂亮、多么精神,如今却成了一个乡下妇女,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风霜刹那间让他心酸。
“我也没有证,能不能不罚呢?”她开口说的居然是这句话。后面站着的是她男人,讨好地看着他,她对男人说:“我从前的同学。”
刹那间,他感觉有什么堵在胸中,如鱼刺,又如酸梅。那天,他用了自己的特权。走的时候,他从小车的反光镜里看到女人背过脸去。
他一边讲一边流着眼泪,我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开始流眼泪的。没有人说故事的真假,所有的人端起自己面前那杯酒一饮而尽!为了曾经的爱情,为了爱情的美丽和惆怅!
初恋,不管它以怎样的结局结束,都让人怀念啊。无论两个人走到了哪一步,也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我曾经爱过你。
这就够了。有的时候,爱情的缘分只有这么多。曾经爱过你,拥有过刹那间的颤抖和美丽,就已经是上天给予我们的恩赐了;而曾经爱过的那个人,她过得好与不好,原来你依然在乎,即使已经无关风月,即使已与爱情无关。那是种心灵之痛,只因为,我曾经那样地爱过你。
爱情慢慢跑
当廖添添犹犹豫豫地站在商场免费的体重计上时,指针一下子弹到了五十的刻度,而后在五十周围摇摇晃晃,终于停在了五十又四的地方。
“天啊!”廖添添一声惨叫,感觉自己脑袋一下子晕了,还好旁边的刘雪和菲菲眼疾手快,一把把她扶住了。
“添添,你一定要坚强啊。”
廖添添苦笑了一下,才回家两个月而已,自己的体重竟然一下长了十斤,都怪自己,在家里没良心地大吃大喝,以为自己过了两个月天堂的生活,现在才发现,自己从天堂掉进地狱了。
“怎么办,我长胖了?”
刘雪和菲菲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添添大小姐姑奶奶,你饶了我们吧,一路回来,你都在重复这句话,再说下去,我们晚上做梦都只能梦你这句话了。”
“没良心啊。”廖添添大吼一身,宿舍的天花板上立刻掉了灰尘下来,“刘雪,你忘了上次你生病是谁没日没夜地照顾你;菲菲,你上次看中的那件裙子是谁借钱给你买的,才几天,你们俩就变得这么没心没肺了。”
刘雪和菲菲对视了一眼,果然是报应来了,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现在终于明白了这个千古不变的道理,还是古人聪明,什么都料到了。
“好,我现在就去商场替你把体重计砸了,帮你出口气。”菲菲一脸的毅然凛然决然。
刘雪附和道:“就是就是,我们下午再请你吃你最喜欢的香草冰淇凌,而后再……”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廖添添正气鼓鼓地盯着她看,刘雪差点打自己一耳光,哪壶不开提哪壶,还请吃冰淇凌,不是明显找打吗。
“我要减肥!”廖添添大喝一声,脸上一脸的坚定。
“啊!”刘雪和菲菲惊讶地长大了嘴。
第二天的清晨,刘雪正在做梦,廖添添硬是将她使劲地摇醒了,刘雪睁着睡意朦胧的眼,看见廖添添穿一身运动装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这么早啊,今天早上又没课,让我再睡会。”刘雪回身又去抱枕头了。
“刘雪,快起床,我们跑步去。”廖添添又拼命地把她摇醒了。
“大小姐,大清早的让我睡个懒觉行不,什么年月了,还跑步。”
“不行。”廖添添喊道,“你们要陪我一起减肥。”
刘雪看了看一脸严肃的廖添添,估计自己想睡觉是没戏了,只好起身穿衣,而菲菲,也早已一脸苦相地在穿衣了。
一个星期后,刘雪和菲菲偷偷地开了个会,一致认为廖添添这是惨绝人寰的不人道做法,天天大清早就拉她们起床陪着跑步,说是减肥,可廖添添每次都跑不了两圈就撤了,倒是害她们白白没了觉睡。
“怎么办,刘雪,你点子多,给出个主意,咱们要是继续这样下去,就要活活被她折磨疯了。”
刘雪一脸神秘的笑,说道:“看来只能动用秘密武器了,保证将添添打得人仰马翻,以后再也不会拉我俩受罪了。”
“真的吗?什么秘密武器?”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第二天清晨,廖添添仍是很无情地拉着刘雪和菲菲在操场上慢悠悠地跑步,刚跑了一圈,廖添添就停下来,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心里咚咚地打起鼓,前方,陈斌正在向她们走来。
“早,你们也来跑步啊。”陈斌一脸灿烂的笑。
廖添添红透了脸站在那儿,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心跳得更快了。
“早,陈斌,你也来跑步啊。”刘雪热情地招呼道。
陈斌点了点头说道:“因为最近有些感冒,所以想加强身体锻炼。添添同学,你怎么了,脸怎么那么红,不会是已经跑了好多圈了吧?”
廖添添红着脸摇了摇头,想了想不对,立刻又红着脸点了点头。
“对了,陈斌,你最近是不是天天大清早都来跑步?”刘雪别有用心地问道。
陈斌点了点头:“每天早上来慢跑几圈,不过从来没见到过你们,估计是我来得太迟了。可惜啊,一个人跑太没意思了,要是像你们几个结伴一起跑就好了。”
刘雪马上接过话:“那正好啊,我们添添最近也爱上了跑步,你们俩正好早上可以结伴跑步,我和菲菲最近很忙,就不陪你们了。”
菲菲也一叠声的附和,倒是廖添添,脸已经像个红透的桃子,想说什么却说不出话来,只顾一个劲地踢脚。
“不打扰你们了,我们先走了。”话一说完,刘雪和菲菲就跑没影了。
陈斌看着廖添添,好奇地问道:“添添同学,你最近怎么也突然爱上跑步了。”
廖添添有些结巴地说:“因为我想减……减……”,“肥”字还没有出口,想了一想,又改口说道:“减少睡眠的时间,睡多了对身体不好。”
陈斌愣了一下,而后笑了起来:“添添同学,你还真可爱。”
廖添添刚有点白的脸又红了。
从此以后的清晨,总会看见廖添添和陈斌并排在操场上慢跑,说是慢跑,但为了照顾廖添添的速度,陈斌几乎是用走的了,还好,廖添添的速度也慢慢快了起来,开始跑两圈,而后是三圈,最后是四圈、五圈、六圈了。
两人跑步当然不能干跑,廖添添渐渐和陈斌熟络起来,天南地北无话不谈,廖添添喜欢看漫画,陈斌也是;廖添添喜欢英语老师,陈斌也是;廖添添喜欢校门口的炸年糕,陈斌也是;……真奇怪,廖添添心里想着,以前和陈斌说话都会脸红,现在却越来越喜欢和他说话了,不过,现在还是有脸红的时候,那就是陈斌有时会对她说:“添添同学,你真可爱!”
最高兴的当然还有刘雪和菲菲,早上又能睡懒觉了,真是感觉又回到了新社会。菲菲曾私下问刘雪怎么请到陈斌帮了这个大忙,刘雪得意地笑道:“当初考马政,陈斌抄了我的一个题才过了及格分,这份恩情可是够他还的了。再说,廖添添暗恋陈斌是地球人都知道的事情,这次可真算是‘好钢用在刀刃上了’。”
“可是,你不怕将来添添知道了会杀了我俩吗?”菲菲有些担心地问道。
“放心好了。”刘雪胸有成竹地说道,“依我看,陈斌也对添添有意思,要不然他怎么会一口答应下来,将来他俩说不定还要谢谢我的安排呢。”
菲菲竖起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一个月后,廖添添再次站在了体重计上,五十又二,减了两斤,刘雪和菲菲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不知道廖添添这次该怎样发脾气,奇怪的是,廖添添反而有一点高兴,说了一句傻话:“看来,还得跑几个月。”
两个月后,廖添添没有再上体重计,而是抓紧时间和陈斌上图书馆,上自习室,时间排的满满的,反而将减肥的事情忘得了干干净净。
“添添,怎么样,陈斌这个陪练不错吧!”菲菲找空就打趣廖添添。
廖添添总是花痴一般点点头,脸上满脸的幸福,看得菲菲心里偷偷的乐:看来,这两个人有戏。
“只是。”廖添添又说道,“不知道他会不会也嫌弃我长得胖。”
又来了!菲菲暗暗叫苦。
终于有一天。
“添添,我喜欢你。”花前月下,陈斌紧张地说出这句话。
廖添添脸一红,心一跳,脱口而出早就在心里说了很多遍的话:“我也喜欢你。”
“添添。”陈斌看着她,有些愧疚地说道:“有件事我要向你坦白,其实,当初是刘雪求我和你一起跑步,我才假装来跑的,你不会怪我吧。”
廖添添有些吃惊地看着他:“那只是因为这样你才来的吗?”
陈斌摇了摇头:“其实我也是想接近你,才答应了下来。你知道吗?添添,你这么可爱,我其实很早就对你有好感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和你相处。”
廖添添嘟着嘴:“不管怎么样,你的别有用心都是不可饶恕的,我要惩罚你。”
“好,不管你怎样惩罚我都接受。”
廖添添想了一想,说道:“我要你背着我跑三圈。”
“啊!”陈斌长大了嘴看着廖添添。
廖添添一甩头:“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胖,不肯背我,大不了我就继续减肥好了……”话还没有说完,陈斌便半蹲了下来,说道:“不要说背着你跑三圈,就是三十圈我也愿意。谁说我的添添胖了,我的添添只是长得比其他人更可爱。”
廖添添看着陈斌的背,感动得有些热泪盈眶。
后来,陈斌和廖添添自然成了一对幸福的恋人,廖添添还是大清早就和陈斌跑步,只是绝口不再提减肥的事。跑步,用廖添添的话说,只是他俩的另一种约会。
“菲菲,别忘了你说过请我吃香草冰淇凌。”廖添添一脸的期待。
刘雪和菲菲对看了一眼,不解地问道:“添添,你不减肥了?”
廖添添甜蜜一笑:“爱情,是不计较体重的!”
据说,这句话后来在廖添添的学校里成了经典之言,风靡一时,操场上跑步的一下子多了起来,让学校很是高兴:这些孩子,终于知道锻炼身体的好处了。直到廖添添他们毕业,都常有师兄师姐对新来的新生进行教育:“如果有空,就去跑步!”
爱要怎么说出口
初恋的感觉,涩涩的,甜甜的,夹带着一点害羞。仿佛是刚刚放进微波炉的三明治,热而未熟。也像是熟透了的青苹果,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青涩,但里面那种甜甜的滋味,却让人不禁想再咬一口。
初二开学的第一天,老师站在讲台开完晨会,给我们介绍了个新同学。也是我的同桌,慕容晓。那时候的我,遇见新来的同学总是不爱说话,倒是她先开了口。问了我叫什么,还忽闪着一双大眼睛和我聊这聊那。她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名字挺高雅,而且人美丽大方。
由于是开学的第一天,没有上正课,下午打扫完卫生就下学了。看时间还早,我就推着单车在学校的大门口闲晃,等着召集几个同学去游戏厅。这时候慕容晓走过来了,问我:“怎么不回家?”
我说:“这就回。”
“走吧,一起走。”她笑着。
我说好吧,就和她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也就不去游戏厅了。路上我们边走边聊,才知道,她的家离我们学校不远,是新搬来的,怪不得以前我没见过她。她说这个新家只有自己和爷爷住,父母都在别的城市。自己在这个地方,没什么朋友。我们聊的很投机,仿佛以前就认识似的,跟她说话有一种挺自在的感觉,不会觉得拘束。她说她也一样,认识我很高兴。并且以后就叫她晓晓好了,她以前的朋友都这么叫她。我就改口了,不叫她全名,叫晓晓。这小名蛮好听的,叫起来也觉得挺亲切。
我就这样认识了晓晓,每天下学都同她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平日里上课,每当我打瞌睡的时候,晓晓总是拿尺子敲我的头,还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像我这样的睡虫成不了什么气候。我也蛮喜欢她那拿尺子砍人的样子。那一缕秀发,清澈面庞,晶莹的眼睛,在她发威的时候都显得愈加清纯,亮丽。所以,我也经常假装睡觉惹她打,当然是不疼的。后座的拜把子兄弟,每到这个时候总要打击我,还念什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也许这是我和晓晓之间最敏感的话,没等兄弟说完,晓晓和我就停止了战争,红着脸趴在课桌上。
我家离学校比较远,午饭一般都是在学校吃的。晓晓的家离学校很近,她中午和爷爷吃过饭后,还回到学校复习功课。所以有时候,中午我也是和晓晓在一起的。中午的班里静的很,少了课间的喧闹,这个时候,晓晓和我互相讲故事,讲到开心的时候就放声的大笑。不讲故事了,我们就复习功课。
也许是日久生情吧,和晓晓在一起时间长了,就有了一种另外的感觉。晓晓也说蛮喜欢和我在一起的。朋友戏说我是幸福的。但谁也不知道,虽然我和晓晓之间,那一点爱恋和莫名的喜欢,都互相明白。但谁也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所以彼此之间的距离还只是好朋友,是知己,是诤友。或许是因为那一点点羞涩。或许是怕失去对方吧。怕一言道破,连好朋友也作不成。所以我和晓晓之间,恍惚着,还是隔着一层可以看清彼此的薄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