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寒几人逃脱黑衣人的暗箭,池、陆、袁三个一流高手加上温青青,正将那些黑衣人杀得溃不成军,周铁鹪、曾铁鸥和汪铁鹗却领着一群人马来援。
周铁鹪三人还没把马停稳当,那些黑衣人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哭爹喊娘地叫道:“掌门……你们可来了!”
袁承志三人看到对方有帮手到场,也便罢手不再进攻。池寒却是早在看到周铁鹪几人时已经停手。
他们罢手,黑衣人更不敢恋战,慌慌张张地躲到周铁鹪几人的后边,扔下一地狼藉尸骸。
周铁鹪环视场中情形,看到倒在血泊中的马公子时脸色已然变幻,冷哼道:“何方鼠辈,竟敢犯我鹰爪雁行门!”听声音像是震怒,黑暗中也不知他脸上表情究竟如何。
池寒怒极反笑,朗声道:“周掌门,你鹰爪雁行门弟子助纣为虐,暗施偷袭,滥杀无辜,险些就要了我们的性命……是我们犯你,还是你犯我们?”
周铁鹪这才将池寒认出来,他上上下下把池寒打量一番后,抱拳道:“原来是池少侠,适才天色昏黑,恕周某眼拙,却没认出来。”曾铁鸥和汪铁鹗也是微微动容,只是他们与池寒只见并无多大交情,简简单单抱拳,算是尽了见面礼数。
众黑衣人见自己的三座大靠山竟然同池寒认识,无不诧异,一时面面相觑,议论纷纷,都拿眼暗中观望周铁鹪三人的神色。袁承志几人见池寒与这些黑衣人的头目认识,也是诧异,都沉默不语。
周铁鹪认出池寒后,眉头便不由自主皱成川字,半晌终于叹了一口气道:“池少侠,你们打死了凤阳总督的亲儿马公子。人在我的地界上出事,我总归得有个交待……你虽是沅芷姑娘的朋友,那也只好得罪了。”
他左侧的曾铁鸥也跟着劝说道:“池少侠,你们还是跟我们走一趟吧。”
池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答道:“我若是不愿意跟你们走呢?”
“那我们就只好请你去了!”汪铁鹗大声威胁道,重音全落在“请”字上。
他越是强硬,池寒心中越是不喜,右掌前摊,摆出一个“请”的架势来,冷笑道:“那便来请吧!”
“好!”汪铁鹗翻身下马,脚上一动,便即朝着池寒攻来。他于三个师兄弟当中武功最低,不过堪堪二流上阶,脾气却是最为火爆。
汪铁鹗既然是空手,池寒也弃剑不用,将长剑重新插回腰间剑鞘中,只凭双手同汪铁鹗招架。周铁鹪捻须轻笑,心道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武艺本就比汪铁鹗要差上少许,如今弃剑用掌,更是以短击长。
他们师兄弟三人皆是出自鹰爪雁行门,这门派的名称却不是平白无故而起。门派之中,最厉害最得意的一套武功便是唤作“鹰爪雁行功”。鹰爪,是指出手如苍鹰搏兔,力大势狠,又快又准,只要双手成钩,便可无物不抓。雁行,自是形容身形轻盈飞快,仿佛大雁从天空掠过。
这门功法修炼时,鹰爪需同雁行一齐习练,手足并用,渐成惯性,方可功成。练到高深时,那“鹰爪”足可与“大力鹰爪功”相媲美,雁行也能同全真教的“金雁功”相并论,兼具力道和速度。
鹰爪雁行门满门上下都是钻研这门技艺,就连武器也非得改成钢爪的造型,实际上空手搏击却比手持刀剑要厉害。
汪铁鹗这时便是“鹰爪雁行功”全开,自我感觉十分良好,身如清风,爪若铁钩,一爪爪向着池寒挖去。哪知池寒掌势巧妙,往往挑准了汪铁鹗的手腕招架,不与他的指钩相触。而池寒每出一掌,掌型变化繁复,后招层出不穷,有些掌看似实招,待要接触时却虚晃一下即走,有些掌看似虚招,却从不可思议的角度拍到了身上。
一根筋的汪铁鹗辨不明虚实,接连中了许多掌,气得哇哇大叫。这还是池寒留了力的结果,否则这么多掌下去,池寒内力又强横,他还不早就吐血重伤了。
周铁鹪见势不对,心中诧异莫名:短短数月不见,这池寒的功夫竟然长进不少,出招越显凌厉,掌法更见成熟。他同曾铁鸥对视一眼,均可以感受到对方心头的震惊来。
曾铁鸥忽地双手往马鞍上一按,身子凭空飞起,一双手掌捏成钩形向着池寒抓来,待身子飞到弧顶时,口中才叫着:“接招!”
陆高轩原本站在池寒身后,这是脸色一沉,怒喝道:“想以多欺少么?”说着也是身子一纵跳上前来,架住了曾铁鸥的利爪。他们俩均是准一流的好手,当即打了个难分难解。
场面上曾铁鸥出爪如风,动作花哨,招式变化繁杂,稍稍占优。然而陆高轩守得沉稳,不费多大力气就架开一应来招,后劲十足。
周铁鹪看到此幕更是惊讶,他全然没想到那貌不起眼的中年儒生也是一流高手。
武学境界突破二流的高手放眼全江湖才多少个,怎地今日就遇到了两个啦?周铁鹪这时便不由得看向面前站着没动的青衫姑娘和黑脸汉子,心头惊疑不定,只好安慰自己道:这一男一女如此年轻,即便是后起俊秀,武功也应该厉害不到哪儿去。
他不知道,青衫姑娘温青青的武艺在同龄人中已是佼佼者,那黑脸汉子袁承志的武功更是直追华山掌门,已是一流上阶的大高手。
袁承志被周铁鹪看得好不自在,见陆高轩和池寒两人都打得痛快,索性上前一步,抱拳施礼道:“周掌门,请指教。”
温青青在他身后拍着手欢喜叫道:“袁大哥,你把那姓周的打个跪地求饶,看他‘鸡爪子门’还敢在金陵横行?”她故意把“鹰爪雁行门”说成“鸡爪子门”,气得周铁鹪满脸通红。
周铁鹪本是外谦内傲之人,此刻也坐不住了,身子一纵向前,嘴里叫道:“让我来会会你!”袁承志不熟悉他的武功路数,先使一套“混元掌”,抱元守一,多采守势,与敌人周旋。周铁鹪也是小心,出招甚缓,倍见沉稳。
池寒见陆高轩和袁承志都参与进打斗来,也用出全力,一时掌影漫天飞舞,有如风吹英华,飘忽不定。汪铁鹗一根直肠子,哪能分辨得出“落英神剑掌”的精妙之处?不多时胸腹又中数掌,身上吃痛,行动也更见迟缓。
池寒哈哈一笑,变掌为指,在汪铁鹗身上轻轻拂过。汪铁鹗便即圆睁着双目,再也动弹不得。原来池寒这一拂,正是用上了“兰花拂穴手”,点住了他身周大穴。
周铁鹪见汪铁鹗被擒,心头急躁,便想绕开袁承志去解救师弟。岂知袁承志手底猛地加快,混元掌迅猛拍出,本是守招,却全让他打成了攻势,竟令人喘不过气,更难以脱身。
周铁鹪大骇,手底下换了一招又一招,可袁承志早将一套华山混元掌发挥到极致,掌影已经封锁周围线路,总教他难以摆脱。他这才知道也遇着了高手,再看袁承志黑黑的脸膛上无汗,高挺的鼻端气息平稳,竟还游刃有余,武功显然还在自己之上。他越战越心惊,心里就更显急躁,蓦地摆手不再抵抗,连声叫嚷道:“不打了,不打了!”
池寒点住了汪铁鹗,正袖着手站在旁边,好整以暇地看热闹,闻言笑道:“周掌门,你说打就打,说不打就不打,嘿嘿……天下可没有这样的道理。”
温青青正恼怒这“鹰爪雁行门”助纣为虐,也在一旁冷冷叫道:“要我看,该将这一门从江湖中除名才是!”周铁鹪吓了一跳,偷眼看温青青面上神色,竟不似作伪开玩笑,心头惶惑不安。
乖乖地,这丫头怎地杀性这般重?
他分了心神,袁承志嘿然沉气吐声,混元掌蓦地改成破玉拳,一拳直来直去,打中周铁鹪腹部。周铁鹪惨呼一声,一口气喘不上来,便即后退几步坐倒在地。
“掌门!”周铁鹪身后那一群黑衣人惊恐尖叫。
周铁鹪再扭头一看,曾铁鸥还勉力同陆高轩相抗,可是形势已经转为下风。他心中咯噔一声,更是意冷。
却听池寒这时在旁边跟温青青一唱一和,嘻嘻笑道:“马公子得罪了这位青青姑娘,才有今日这一遭。你们要帮着马公子……依我看,就应该听青青姑娘处置。”
“别,别!”周铁鹪赶紧大声叫道。现在他相信池寒完全有灭掉鹰爪雁行门满门的实力了——鹰爪雁行门传到这一代,自他这位周掌门起,所有高手都已经在这儿了,池寒几人既然轻松就打败了自己师兄弟,门中那些弟子就更不够看的。
噗然声响,正说话间,曾铁鸥也被陆高轩擒拿了。池寒双手环胸,只是冷笑。
周铁鹪怕他们立时便要动手,赶紧叫道:“池少侠,你今日倘若放过咱们,咱承你恩情,今后但有所命,鹰爪雁行门莫敢不从!”
温青青嘿嘿笑了两声:“这种弱门弱派,拿来跑腿都嫌不够快哩。”她今天受了气,那是打定主意要将这气恼全撒出来了,嘴上更不饶人。
还是池寒笑着朝她摆摆手,温青青这才收敛住,没有继续往下说去。
周铁鹪满脸憋得通红,叫道:“除此之外,还有要事相告!关于金龙帮的事!”
一听到“金龙帮”,池寒愣了一下,脸色凝重起来。周铁鹪察言观色,一见有门,大声道:“仙都派的闵子华遍邀江湖人士,这几日里就要同金龙帮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