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他大骂,又见他拿药,知是关心所致。尤其是令狐冲,不觉心里涌起一股暖意,感激地对池寒笑了笑,只是身周涌上的痛楚令他龇牙咧嘴,笑得却像哭。
那老爷子哈哈笑道:“好啦,令狐兄弟如今行动不便,这便把他抬去一个安稳的所在,好生休养吧。非非,你来带路。”
那小丫头脆生生地应了一声,往前而去。其余人不知他们要引向何处,连忙七手八脚、小心翼翼地抬起令狐冲,由池寒托着头,仪琳和李沅芷抬着两只腿,准备跟随而去。
已经走到楼梯口,却发现那老爷子稳立原地不动。
仪琳心中疑惑,抬着令狐冲的右腿停住,转过头问道:“老爷子……你?……”
那老头哈哈笑道:“老夫还有要事,你们尽管跟着非非去就是。到时各类伤药,都会给你们送来。”
仪琳点点头,道了一声“谢谢”,众人又继续往楼下走去。
刚到楼下,却听空中风声响动,一物携着风声而来。
这时那唤作“非非”的丫头走在最前,池寒、仪琳和李沅芷三人抬着令狐冲不敢妄动,众人看得仔细,那空中飞来的乃是一枚细小的钢钉,可他们虽看得分明,一时间却反应不及。
那钢钉化作一道青色流光,一头扎进令狐冲的胸口。令狐冲“啊”地一声痛呼,仪琳也是“啊”地一声惨叫。
池寒眼尖,已经认出,那正是青城派的“青蜂钉”。再往旁一扫,一个人影从酒楼的桌椅重叠间闪过,准备夺门而去,不正是那青城派的罗人杰么?
原来他心胸狭窄,受了奚落,便躲在楼下伺机报复,暗箭伤人!池寒心中怒极,一言不发,一手托住令狐冲的头颅,另一只手闪电般抽出令狐冲的佩剑来,手中微一运力,那佩剑像是划破苍穹的流星,飞射而出,又准又狠,噗哧一声刺入了罗人杰的背心。
罗人杰“啊呀”惨叫一声,扑在地上,身子抽搐几下,便再也爬不起来,再也无法动弹了。
那罗人杰射出青蜂钉后想要夺门而出,小丫头非非与他凑得最近,竟毫不惊骇,回过头来眼角甚至还有狡黠的笑意:“啊哟,你们这一下可惹祸啦!”
“惹什么祸事?”池寒冷哼一声。
这时他们三人又把令狐冲稳稳平放在地上,为他去了青蜂钉,哪知这青蜂钉表面青幽幽的竟然渗出毒汁来,再看令狐冲的伤口,已经是乌黑一片,显然是中毒了。池寒心中更是盛怒,刚才他还觉得自己是不是出手太重,这会儿连一丝丝愧疚都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非非继续笑道:“你杀了青城派的弟子,那不是惹祸事了吗?青城派的余沧海余观主,现下可就在衡山作客呢。”
“余沧海?我不怕他。”池寒哼了一声,脸色冷冰冰的,继续研究令狐冲的毒伤。
令狐冲原本已经是身负重伤,这时候自然更加伤上加伤啦。这可不好处理,搞不好不死也得落个残疾。
池寒看了一会儿就皱起眉头来……只可惜现在手边没有称手的专门伤药。
那非非见池寒几人竟没被“余沧海”的威名吓住,大觉兴味索然,哼了哼道:“那便抬着伤者走吧,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各种伤药都有……对啦,我还没自我介绍呢!”
池寒几人抬起头来,看着非非。他们虽是与那酒楼上的爷孙俩站在同一战线,却对这爷孙俩没有一丝了解。
说起来,令狐冲和仪琳,池寒和李沅芷,这两对相互之间也没有什么了解呢。咦,为什么要用“对”这个量词?
非非见吸引来了众人的目光,笑嘻嘻地道:“我的小名叫非非,这个你们都知道啦。我姓曲,大名唤作曲非烟。”
池寒一愣,“曲非烟”这个名字,他依稀间也有些印象,现下却全然想不清具体细节了。包括她那爷爷姓甚名谁,他们是何方神圣,自己还是不了解。
他抬起头想再问,曲非烟咯咯一笑,已经闪出门去。众人只好小心地抬起令狐冲,三两步追上前去。
他们出了酒楼才发现,这时天色已是微暗,街上人影渐而稀疏,这时大家都时兴日升而作,日落而息,便是武人也不例外。
也幸好如此,一行人跟着曲非烟小小的身影,又抬着令狐冲这么一个浑身血痕的伤者,竟没引起多大的注目。
走了没多久,他们来到一处僻静的湖边,湖对岸一处院落,修建得倒是富丽堂皇,此时红灯笼已经点上,四处烟雾环绕,胜似仙境。
池寒一愣,看这环境倒是清雅,不知究竟是何处所在。他有心想问,但曲非烟在前边并不回头,一直往前。
他们渐渐走近,忽闻一阵笛声,清亮悠远,入耳不由令心神一静,洗尽尘俗。那曲调如松涛阵阵,万壑风生。
定心一看,原来透过缭绕的烟雾,湖心尚修建有一座孤亭,亭中一白衣女子,头戴白纱,微风阵阵,白纱吹起,精致的脸蛋时而显露,只是看不真切。
曲非烟在湖边停住步伐,笑道:“那是我家小姐在吹曲儿呢。”
池寒点了点头,笑道:“这笛声清幽雅致,静人心脾。你家小姐定然也是一个雅士。”
曲非烟又咯咯一笑,瞪了他一眼:“拍马屁可不用隔那么老远。”说完又朝着湖中亭子高声发喊,“姑姑小姐,爷爷吩咐我带了几个人来疗伤!”
池寒心里直纳闷,不是小姐么?怎么有“姑姑”、“姑姑”地喊起来?这姑姑爷爷的……真是乱套了……
白衣女子闻声,收起笛子,回话道:“自行来吧,湖边有竹筏。”言语里有一股冰冷淡漠的味道,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寒冰仙子。她说完话,转过身去,白衣飘飞,却是径直走开了。
“姑姑小姐不愿意见外人,咱们只好自己过去啦。”曲非烟不好意思地转过头来。
湖边果然停泊着几只大竹排,每一只能够承载三人的重量,池寒几人先把令狐冲抬上去,平放在竹排上,接着池寒站上去,长蒿一伸,竹排很快向着湖对岸行去。
李沅芷、仪琳和那曲非烟三人搭乘第二只竹排,他们虽然不会划蒿使桨,好在内力轻功均是高强,划过这一个小小湖泊,也不是难事。
大红灯笼高挂的院落,就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