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游洞庭湖。
对于我这个惧怕乘船的人来说,游什么江什么湖的都提不起任何兴致来,行至游船码头,便借此有意与他们几人分开,与叶子墨两人坐了敞开式的马车,在湖边晃悠。
坐久了嫌累,又正巧途径岳阳楼,我执意弃了马车要登楼一看。
刚刚上楼,正见叶子轩与六王妃在里边坐着,正奇怪怎么就他们两人,六王妃倒先开口:“咦,娘娘怎么也有兴致来这里?”
我笑了笑:“不过是正巧路过罢了。”这就拉着叶子墨去另一处,省得他要与叶子轩发生点什么口角之类的。
看过了洞庭湖全景,刚找了块地方坐下,叶子轩便走了过来,我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轻轻拽了拽叶子墨的衣角。
叶子轩似笑非笑地停在我们面前,一副想叫我走开的表情,哼,我还偏不走,就不让你废话!
“娘娘,这边的糕点口味不错,不如去吃一些吧?”
我抬头看了眼说此话的六王妃,断定是叶子轩叫她这么做的,又不得不答应,只硬生生堆了个笑容,跟着她走开。
我依旧没胃口吃东西,只坐在六王妃对面,看着她自顾自要了点心吃,时不时抬头招呼我也吃,活脱脱一副天真少女模样。
我不由得暗自好笑,原本对她叫走我的不爽也挥发去了。
她自己吃饱了,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擦擦手,笑着对我道:“娘娘见笑啦,这个糕点实在太好吃了!”
“既然好吃就多带一份回去再吃。”我正要伸手招呼店小二再来一份糕点,她急急忙忙阻止我。
我以为她是客气,执意要买,她才有些委屈道:“娘娘不知,婢妾若是这么做,王爷准又不高兴。”
我看了她一眼:“这等小事,他如何会管。”
“王爷素来看不惯婢妾,婢妾只能事事小心翼翼,唯恐他要生气起来责怪婢妾。”
我叹了口气,心说这叶子轩果然是无情无义之人,对外人也就算了,对自己结发妻子还这么刻薄,真是不可理喻。看六王妃可怜兮兮,便劝:“你也别难过,习惯就好,只好怪自己命数不好。不过指不定未来某一天他就突然醒悟了,对你千万倍好呢?”
她摇摇头:“莫说此话,论福气自然是不如娘娘,婢妾记得,第一次见着娘娘时,娘娘还是三王妃呢,如今已是皇后娘娘,这般福气敢问天下有谁能比!”
我有些尴尬地笑了两声,不能排除她是不是叶子轩派来套话的,还是少说些为妙,赶紧转移话题:“此番突然来江南一聚,本宫觉得很是奇怪,你可知道他们有什么计划?”
她摇摇头:“婢妾哪里会知道,只管跟着王爷走就是。不过看样子只是单纯地聚聚罢了,三王爷与六王爷私下见面时都没有谈及什么计划。”
我暗自笑了声,心说这六王妃若是没有胡说八道,真是一块打探消息的好料子。
我老远见叶子轩在往这边走过来,估计是两人说完话了,这就起身回了刚才的地方,迫不及待地问叶子墨:“他又胡言乱语了什么?”
他微微笑了笑:“你都道是胡言乱语了,还问我做什么,我听过算过,根本没往心里去。”
我估摸着是叶子轩又来叫板,只叹了口气:“这人也真是怕自己太闲才没事找事,下回再叫你出来什么的,干脆说没空推了算了。”
他不置可否,转而问我:“糕点好吃了么?”
我摇摇头:“不想吃,就在那边坐了会儿,如何,莫非你想尝尝?”
他有些皱了眉:“昨日就见你吃得少,这样下去哪有什么力气游玩,不如这就回帝都吧?”
“不要紧,来都来了,不如过一天再走。”如此也算是给他们面子了。再说,今日叶子轩刚刚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我们这就离开,岂不是显得像是被他吓跑了?!
“也好,那明晚或是后日早晨就走,你若是不舒服,记得随时告诉我。”
我点点头,赶紧阻止他碎碎念。
没多久,叶子寒还有叶子渊与叶子诺也来了岳阳楼,说是今日晚宴就是准备在岳阳楼了。我心说乖乖,我这回误打误撞的还真赶对地方了。
老样子,几人分了桌坐下,酒席之间,依旧说着些无关痛痒的话,这几人除了叶子渊与叶子诺从小到大一直在一起,所以关系好些,话也多点,其余几个大都说不出什么话来,好在叶子墨本身就不爱说话的,静静地坐在那边也不显得尴尬。
只有我是话也说不出,面前的美味也吃不下,在那边干瞪眼。
叶子轩放下酒杯,缓缓道:“臣弟此次来江南,还带了一个人来,不知二哥想不想见。”
叶子墨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淡淡道:“听你这口气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人,见不见没多大差别。”
叶子轩笑了一声,一拍手,上来了一群身着粉色纱衣的歌舞姬,在中间翩翩起舞。
我心说这个叫一个人?叶子轩该不会是酒喝多了糊涂了吧?一看他的酒杯,也不见得喝了很多嘛!
我看了几眼,渐渐看出了眉目,几人中间簇拥着一个衣服粉色略深于旁人的舞者,想来估计这个是叶子轩口中的那个人。
一曲毕,除了那女子,其余的歌舞姬都退了下去。
叶子墨看了她一眼,问:“什么人?”
她轻揭面纱,笑得嫣然:“子墨哥哥,多年未见,你不认得我啦?!”
我差点一口水喷到她脸上!
再看叶子墨,似是想了一番,才道:“你是青瑛?”
叶子轩笑了笑,“臣弟前几日在华中偶然遇见青瑛,想到二哥与她从小青梅竹马,便邀她此次一同前来,与二哥相见。”
我险些翻起一个白眼,忍住了。心说这两人不仅认识,还可谓青梅竹马,感情自然好得不得了,叶子轩这算什么意思,啊?这来一个青梅的,显然是想吸引叶子墨的注意力,好少宠我些,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这招明显是冲着我来的!我忍不住内心问候了叶子轩几百遍,就差拿把刀砍他解解气了。
雪颜偷偷在我背后用手画了个圈,意思是叫我保持冷静。我缓了口气,看叶子墨并没有接下来的举动,忍不住轻咳了一声,他便伸手轻轻搭在我肩膀上,语气随意地问那个叫青瑛的女子:“这些年过得可好?”
她很是开心地回答:“还算过得去吧!”
叶子墨点点头,“辛苦你了,大老远来走一趟。”
我松了口气,这话摆明了是与她划清界限,且隐含着告诉她宴席结束之后,哪来的回哪去。
万恶的叶子轩不在此插话哪会罢休!道:“青瑛与二哥相见很是难得,二哥不该带她回帝都好好叙叙旧么?”
青瑛配合地换上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像是无家可归一般。我又差点一个白眼翻出来,拿起手边的一杯温水喝下,掩了情绪。
叶子墨不吃这套,只淡淡道:“皇后近日身体不适,朕与她要早日回都,青瑛大可留在江南多玩几日。”
“那我可与哥哥一同回去,游山玩水一类大可日后再计。”
如此厚颜无耻?哼,如果我是叶子墨这会儿肯定会指着门叫她滚出去!
可惜我不是。
叶子墨只点点头:“也罢,你要来朕自然欢迎,那过些日子再派人送你回华中就是。”
宴会之后,回王府过夜。
也不知这个青瑛怎么来的,总之这下回王府的马车一共两辆,一辆是我与叶子墨的,一辆是叶子轩和六王妃加叶子寒的,叶子渊与叶子诺各骑着马,青瑛便自然地要与我们一辆车。
我有些不悦,不过也没显在脸上,心说反正这马车大得很,她识趣些坐得远点就好。
叶子墨似乎早已觉察我的心思,上来便将我拉到床边,说是路途较远,要我躺一会,自己则就坐在我身边。
如此一来,青瑛上车时自然不会挨着床边坐下来,只得在对面就着桌椅坐下。
我好睡得很,躺下没多久已是云里雾里,依稀感受到叶子墨轻轻给我盖了条薄被,顿觉温暖。
青瑛好像是看我睡着了,趁机要说话,叫:“哥哥!”
叶子墨嘘了一声,轻声道:“洛洛睡眠浅,说话声音会吵醒她。”
偌大的车里一片寂静,没几分钟我就沉沉睡去。
这一觉醒来已是第二日早晨,王府西殿的大床上,我口渴得很,见叶子墨还没醒,便轻手轻脚地钻出来穿上鞋子。
刚出门,就见雪颜在不远处走过来,手里正巧端着水,上前就咕噜咕噜喝完,一字不说。
雪颜笑了两声,“娘娘这是有多渴呀,把这么些水都喝完了。”
我擦擦嘴角的水渍,忽地想起来:“昨晚何时回来的?”
她想了想:“接近半夜,娘娘怎么啦?”
我哦了一声,“昨晚睡得稀里糊涂,何时回来的都已忘了。”
又听她笑了一声:“娘娘不是忘了,是根本不知道呐!昨晚马车到王府时,皇上见您睡得正香,不忍心叫醒您,就抱着您进来的!娘娘啊,您睡得也真是死啊,皇上给您换衣服您都没醒,真是厉害呀!”
什么?叶子墨给我换的衣服?!我惊得张了张嘴,内心顿觉不好意思,再怎么说叶子墨也是皇上啊,亲手给我换衣服,我真是罪过,罪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