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多匹马一同自远方奔腾而来是怎样的一幅场景,白色、黑色、枣红色,各色混搭。一百多个马头由远及近,此起彼伏,四百多条马腿打桩机似的在地上拼命杵着,马蹄所过之处如秋风扫落叶卷起一大堆烟尘直冲天际。那马,那腿,不甘落后,奋勇争先。那脊,那腹,翻来覆去,滔滔不绝。那烟,那尘,兴风作浪,风卷残云。
安七少被震住了,他仿佛看到了有朝一日,马踏山河,想起了他的志向,罗厚口中的那个甚至,浮想联翩。
罗厚也是一样的表现,他想起了自己的霸主养成课堂,貌似才上了第一堂课吧,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属于人生导师的神光,路漫漫其修远兮,吾自当上下而求索。
麻六也随波逐流,进入了沉迷模式,为什么我会这么激动呢,难道我马王爷的未来,是从马上杀出来的?是了,八成就是这样的,马王爷的直觉向来不会出错,妥妥的。
吴渊一脸懵逼,看你们一个个的脸色,荡得飞起,不就是百多匹马,至于吗。
然并卵,燕雀安知鸿鹄之志,虽然安扬三人目前还不是鸿鹄,但在当下吴渊还没能跳出燕雀。
马群绕着赛场跑了几圈就停下来了,接着何图讲了几句场面话,这批马的原产地在哪,历经多少困难才到这云云,说完就让大家各自挑马了。
所谓的相马,无非就是先相头耳:耳如撇竹,眼如鸟目,鹿脊、麟腹、虎胸,尾如垂帚。次相头骨:棱角成就,前看、后看、侧看,但见骨侧狭,见皮薄露,鼻衡柱侧,高低额欲伏,台骨分明,分段俱起,视盼欲远,精神体气高爽。立蹄攒聚,行止循良,走骤轻躁,毛鬣轻润,喘息均细,擎头如鹰,龙头高举而远望,淫视而远听,前看如鸡鸣,后看如蹲虎,立如狮子,辟兵万里,颔鼻中欲得受人拳,名曰:猛兽。
这些都是虚的,妥妥的装逼范,罗厚向来就不信服。
在小痞子看来,是弩箭还是火箭,溜溜不就知道了,现在是选坐骑,不是买房子,长得好看,骑得舒服,有用吗,能跑才是正经。
眼见各家公子有的亲自下场相马,有的是让专业人士给意见,余下的则是两手抓,专业的选,自己也选,然后综合意见。
安七少就是个新鲜出炉的小白,只能把舞台交给麻六和吴渊这两个半桶水的家伙了,看他们俩忙里忙外,看看这匹,瞧瞧那匹,累得不亦乐乎,罗大爷心里也痒痒了,自己下场摸索着相马。
罗厚相马,一看牙齿,也就是年龄,总不能马到中年甚至是晚年我也要吧,就算是老骥伏枥,可你还能活几天?即便是让你当种马我还怕基因老化呢。所幸,年纪大的都已经事先摘出去了,根本不会出现在现场,这里的都是新生代,年轻态。
二看血统,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罗厚只能呵呵了。敢说这话的人不少,能成事的有几人?纵观前世从古至今,也只有刘邦和朱元璋二人,五千年的大树就结出俩枣,说这话的人你露不露怯,寒不寒摻。所以马儿出身的族群也就母族是否速度快,耐力足就显得至关重要,至于父族,呵呵,你去跟马儿问问它爹是谁看它会不会回答你,天晓得有没有外来基因乱入。
三是看全身肌肉生长发育是否匀称结实,没说的,让两个年龄体重相同的肌肉男跟大胖子对轰,看最后谁趴下。
四是看面部表情和眼神,牲畜的心思可不像人那么复杂,有本事的都有那么一股子傲气,从表情眼神就能看出来。
最后是看跑的快慢、耐力如何、弹跳如何,这三点得综合分析,同样是体育健将,有的是短跑冠军,百米冲刺倾倒众生,跑两公里能累死,有的是马拉松牛人,百米短跑拿倒数第一肿么破?
小痞子不走寻常路相马先摸腿,作为一匹宝马,腿比脸重要,毕竟是用来跑的,不是拿来晒的。宝马中的战斗马,腿就是第二生命,谁碰我腿我跟谁急,顶你个肺啊,踹你没商量。
猥琐的腿控在马群中蹿了半天(盖因认不清马脸,马儿给众人牵来撵去,同一匹马摸了好几遍的都有),终于是如愿以偿地吃了一次瘪,那一匹马提起前蹄顶了他一个肺,疼得他龇牙咧嘴的。罗厚光荣的成为了众人口中的笑料,眼里的笑意挥之不去,瞧那傻小子,被马给欺负了。
罗厚可不管这些,喘了会儿大气,缓过这阵疼之后,就盯着那匹欺负自己的马不放。看牙口,嗯,够年轻。问血统,不错,它妈很能跑。辨体态,很好,是strong不是虚胖(娜姐笑了)。瞧神情,哦,那桀骜不驯的小眼神儿,那张扬跋扈的大长脸,作者君也是醉了。
就你了,百米冲刺和马拉松越野你肯定至少能拿一个冠军,要是砸了小爷的招牌,我就拿你做烤全马,罗厚狠狠地想道。
选定了它,罗厚也没心思再挑下去了,牵着马来到安扬身边,麻六和吴渊相中了同一匹马,该说真不愧都是触类旁通的吗,都通到一块去了。
人多了也不好啊,罗厚第一次有了这样的想法,当然只是一闪而没,罗厚向来不认为只凭自己一个人能让安扬有什么大的作为。这拨人的意见首次出现了分歧,罗厚看好踹自己的,马吴支持瞧顺眼的,安扬难办了。没办法,狼多肉少不是说说的,每个公子只能选一匹,规矩不能随便破,不然谁还带你玩?本来想两匹都要的,要不是安启叫人来提醒,安扬的傻话一说出口,就该出洋相了。
怎么选呢,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就是让它们溜溜,但不被允许,买了才能让你跑,这算是一种赌,不然要相马师何用。
无奈之下,只能猜拳了,罗厚坚决反驳了麻六“猜赢我们俩人才能选你那匹”的提议,开什么国际玩笑,还不如让两匹马打一架,谁赢买谁。最后是罗大爷侥幸猜赢了麻六。
安启安西也选完马过来了,几人好好地围观了一会儿这个踢人凶手,呃,不对,是凶脚。
见安扬都把马买下来了,安启也是感叹,没想到老七那么果断,还以为我带来的相马师他能用上呢,算了,还是瞧一瞧吧,连忙让身边的人瞧瞧这匹马,见给出的评价不低安启和安扬都松了口气。
“我说老七,你们不是一共看中了两匹马吗,选中它不会就是图它额头上的这个印记好看吧。”
眼看下一个环节还没开始,安西这个无聊人士打趣起马儿来了,指着那匹马额头上的一块血色云状印记发问。
“呃,四哥,你不说我还真没注意,这什么玩意儿啊?”
安扬一脸无语,安西也是抓瞎,有这样的胎记吗?也不像是烙印啊。
身为公子哥,遛马,赛马,赌马他们在行,相马是什么鬼,安四少很负责的告诉你,我们都是业余的,相马只是因为感兴趣或者无聊。
他们业余的不懂,牧场的专业工作人员和马的接触比和人还多,总该懂了吧,叫来一问才知道,原来这是一道箭伤的伤疤。可能是碰到猎人,也许是撞见士兵,总之,被人拿箭射了,伤了额头,好了之后就形成了这道疤。安启几人和马接触的也不少了,疤痕不是没见过,但还真没见过长在脸上的,这才有此一问。
听到伤了额头,几人“肃然起敬”,这也算是不平凡的人生,哦不,马生了。
“都挑好了吧,怎么样,升泰、绥阳、天衡,你们哥仨有没有兴趣入局啊?”
“元谋,我和绥阳就算了,天衡你自己问他吧。”
今天不就是要给老七长脸嘛,最好是老七入局,然后我们在他身上押下重注,赢了最好,输了也无妨,最重要的是造势,安启如是想到。
看着何元谋满是渴求的眼神,安七少一脸懵逼,没说要我参加赛马呀,现在是闹哪样,逼宫?再看看罗厚,点头?一道电流通过脑门,安扬懂了,这就是罗厚说的让我露脸吧,刚到牧场只是让大家见我一面,现在才是真正的露脸。
咬咬牙,对何图一点头,安七少从了。
“哈哈,你答应了就好办了,天衡,你给马取了名字没有?”
“嗯,就叫血云吧。”我书读的少,你不要笑我,安七少很心烦,我都入局了连取名字这点小事都要来烦我。
不怪安扬心烦,赛马有风险,入局需谨慎。
在所有公子哥里面凑出那么几个人来赛马作赌,牧场也会派出一匹自己培养的马作为中间人参赛,那匹马的实力处于上等马和中等马的临界线,公子哥们挑的马要是跑不过它就算是打眼了。
安七少心焦不是担心能不能拿冠军,而是害怕跑不过那匹中间马,真干不过,出洋相,那是妥妥的,还不能怪何图安启他们。马是自己挑的,安启又不是没有相马师让你咨询,点背不能怨社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