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一幕幕闪过。
“你都知道了？”
男子眼中染上的神伤，让朝芊心中一颤，“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提起你的伤心事的。”
“无妨。”他不想让她自责。
近看才发现，男子一向如玉的容颜上，居然凭空添了几分憔悴，朝芊惊讶万分：“难道，你一直都没休息，在守着我？”
柳方尘没有回答。
“你，为什么这样……”不是不相信她么，不是还在怀疑她么。无数个问题在口中，却一个也问不出来。因为从第一眼醒来时起，两人就好像回到了事情发生前的状态。
男子静静地看着她，不解释，只是淡淡道：“我去看看，你的药，好了没有。”说罢，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朝芊半卧在床上，这时，门口再次响起脚步声，男子端着药碗，来到她的床边。
“你居然亲自动手？”朝芊受宠若惊。
“以表谢意。”男子开口道。
谢意，女子眼中一闪，他是说，明白自己那么做的苦心和缘由了么？不由咧嘴笑笑，“无妨，应该的。”
“为何帮我？”
“为何……”朝芊心里暗道，我也不知道为何，只是不愿看到你那副萧条模样，开口却故作轻松，“因为你请我吃了那么多饭，总得回报些吧。”
“多谢，顺便，请你吃药。”了然了她的心思，将药碗递给她，柳方尘难得微微一笑。
“恩。”尽管对苦汤很是皱眉，她还是很想活命，伸手接过，谁知一个不稳，眼看着碗就倾落在地。
男子眼急手快，将碗托住，只是仍旧洒了些许，微微皱眉，柳方尘侧坐在床榻一边的凳椅之上，一手端碗，一手轻轻盛起药汤。
接下来，白瓷的羹匙送到了嘴边，动作的主人，正是柳方尘。
女子被吓了一跳，“你？”
“喝药吧。”像是完全不觉得有所不对劲，男子将羹匙递得更近了一些，“你动作不便。”
对方这么自然，她也不好再矫情。微微饮下一口，意料之中的苦味就弥漫了整个口腔。
“咳咳，真苦。”
“良药苦口利于病。”
“我知道。”又勉强咽下一口，眉头就差纠结成一团，“要是每天都得喝这个，我宁可死了算了！”
“你胡说什么！”柳方尘突然将药碗重重的放下。
突如其来的脾气让朝芊愣住了，一时无措道，“你怎么了？我不过是开个玩笑。”
深吸一口气，自知反应过度的男子重新拿起羹匙：“对不起，是我过激了。”
“难道，”朝芊想起自己刚才那句话，“你是在担心我？”
柳方尘只是将药送入她的口中，“别说话了，好好吃药。”
一口一口，他动作都无比地轻柔，像是母亲照看病中的孩童。不过三日不见，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竟然觉得，他消瘦了很多。那些洁癖，那些不苟言笑，统统有了答案之后，朝芊望着眼前人有些苍白的脸色，抑制不住的心疼。
你这般对我，只不过是因为我为你的一句话，柳方尘，到底是有多久，没有人对你好过了。
“好了。”
发呆中，药已经喝完了。柳方尘起身将碗放在桌边，为她压好被子，微微笑道：“再睡一会吧。醒来我命人给你煮些粥喝。”
听着这贴心的话语，女子几乎落下泪来，咬上双唇，朝芊开口道：“柳方尘，你等一等。”
男子脚步停下了：“何事？”
“你过来一下，好么？”她朝他招手。
颀长的身影移近至床边，在女子再三坚持下，男子侧坐在了床榻之上。二人离得很近，几乎可以感觉到她的呼吸。
朝芊脸上扬起大大的笑容，盯着对面人好看的眼睛，猛然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了他。
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完全令男子陷入不知所措。柳方尘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芳香在怀。女子的发丝甚至落在了自己的胸前。
第一反应就是推开这不适应的接触，可是想到她的身体状况之时，还是放下了手。最关键是，他竟然发现，自己，并不抵触。
感觉怀抱中男子微微挣扎之后便安稳，朝芊眼露得意之相，她笑了：“柳方尘，你一直有洁癖，对不对？”
他没有开口。
“可是你看，其实，接触了我之后，拥抱别人，也没那么难熬，对不对？”更加大力，朝芊尽管眼中带着笑意，眼泪却掉了下来，“我认识你，真是太过莫名其妙了，可是我知道，你是最好的人。”
“你是最好的人，不该只得到这些。”
“江湖险恶，你比我懂得更多，看得心更凉，可是，再用尽心力，你争我夺，总要有些时日，可以在特别的人面前，卸下心防，摘下面具，否则，实在是太孤独，太寂寞了。”
“不管那人是谁，是什么身份，都无关紧要。只要你在他面前，是完完全全的自己，也只是自己而已。”
松开双臂，女子眼睛亮亮的：“三爷，我可是为了你，连名誉清白都不要了，你能答应我么？”
男子怔怔地愣住。随后，嘴角扬起一个弧度。
女子这才真正开心地笑了。
感觉真得很累，朝芊不一会就睡着了，不过在梦里，她并不踏实。东方飞，潘风，舞凝，一个个面孔都在面前飘过，自己一个人在追逐些什么，可是怎么都追不上。醒来时，她浑身带着冷汗，大口大口喘气。
窗外，夜幕已经降临。
“怎么了？”柳方尘推门而入，“饿了吗？”
“嗯。”肚子确实很饿，不过比起这个更重要的是，“三爷，我需要写信。”
“信？”
“是，我离家多日，家里的妹妹应该很是担心。”那日一别之后，她竟然没想到家中的舞凝，不知她知不知自己不在封天城，但是已经差不多两个月了，她也会担心的吧，自己真是太大意了。
“好。”
但是拿来纸笔的时候，朝芊犹豫了许久，仍旧无法下笔。要说些什么，自己为什么来到这氏华帮，当时又为什么从封天城逃出，她擅长编造谎言是没错，可是对于舞凝，她不能欺骗，可是若是如实托出，她该多担心。
想了又想，最终，还是仅仅写了一行字：“凝儿，见字如见人，姐安好。朝芊。”
交与柳方尘将其封入信封，男子挥手招来下属：“加急将此信送往福田城！”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