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也就是八月初三,高仙芝率领的唐军主力抵达阿弩越城。如历史上记载的那般,监军边令诚在攻克连云堡后畏难不前,高仙芝索性将三千伤兵交给边令诚让他负责后援接应。
本就不大的阿弩越城在挤进来一万唐军后就显得更加狭窄,不过,长途跋涉的唐军已经不计较这些,他们只想着好好休息,赶紧恢复体力。
高仙芝则很庆幸自己已经走过了最艰难的路段,而且伤亡数字完全在自己可以接受的范围。接下来的道路,从阿弩越城到孽多城一马平川,唐军终于可以放开缰绳,尽情驰骋。不顾,高仙芝并没有有丝毫的懈怠,他深知,只有在砍断娑夷河上的藤桥,活捉小勃律国王苏失利之后,自己才能成为真正的赢家,在此之前,行百里者半九十!
“诸位!小勃律兵马虽然不多,但如果坚守,也能给我们造成麻烦。更重要的是,想要砍断娑夷河上的藤桥,就必须通过孽多城。一旦小勃律抵死不降,吐蕃大军便能通过藤桥抵达孽多城,到时候,进退维谷的便成了我们!”高仙芝指着摊开的舆图,颇为忧心地说道。
“大帅!小勃律贪财好利,我们何不来一个假途灭虢,谎称要攻打大勃律,请他们开门迎接我们?!”陌刀中郎将李嗣业凭借攻占娑勒城的首功,俨然已经成为高仙芝的第一心腹,当仁不让地说道。
“唇亡齿寒的道理,有吐蕃公主作梗,恐怕难以成行。”高仙芝皱着眉,轻声说道。
李嗣业的提议被否决,几乎所有人都看向了颜泉明。这次出征,颜泉明论功当为第一,制定从石头城到特勒满川行军路线,在播密川囤积了可供一万唐军一个月用度的粮草,此为第一功;拿下迦蓝城,俘虏迦蓝王,斩杀七百吐蕃军,一千胡兵,阻止了吐蕃军往连云堡通风报信,此为第二功;火烧连云堡,歼灭两千吐蕃军,保证唐军主力顺利渡河,此为第三功:夺取阿弩越城,劝降城主阿茨明若为唐军所用,修筑从阿弩越城到孽多城的道路桥梁,此为第四功。所有人都清楚地意识到,只要颜泉明不死,至少也会成为安西四镇的一镇镇守使兼军使。
颜泉明没有丝毫的客气,笑着主动说道:“大帅的担心不无道理,不过,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如果我们可以让小勃律相信我们的诚意,相信我们不会伤害到他们,那就另当别论了。”
“泉明可有妙计?”高仙芝心中隐隐约约有了个主意,出口问道。
颜泉明不置可否,反而讲起了一个故事,道:“末将听说一千多年前,在距离长安数万里之外的番邦,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国家林立,特洛伊的太子帕里斯爱上了斯巴达国王的王后海伦,并把她带回了特洛伊。斯巴达王又是嫉妒又是愤怒,他找到了自己的哥哥,迈锡尼国王阿伽门农,请他出兵帮忙攻打特洛伊。两人一拍即合,集结了十几个国家的力量远征特洛伊,但特洛伊城是个十分坚固的城市,联军攻打了九年也没有打下来。第十年,一位多谋善断的将领奥德修斯想出了一条妙计。这一天的早晨非常奇怪,联军的战舰突然扬帆离开了。平时喧闹的战场变得寂静无声。特洛伊人以为联军撤军回国了,他们跑到城外,却发现海滩上留下一只巨大的木马。特洛伊人惊讶地围住木马,他们不知道这木马是干什么用的。有人要把它拉进城里,有人建议把它烧掉或推到海里。正在这时,有几个牧人捉住了一个斯巴达人,他被绑着去见特洛伊国王。这个斯巴达人告诉国王,这个木马是联军用来祭祀雅典娜女神的。联军估计特洛伊人会毁掉它,这样就会引起天神的愤怒。但如果特洛伊人把木马拉进城里,就会给特洛人带来神的赐福,所以联军把木马造得这样巨大,使特洛伊人无法拉进城去。”
高仙芝没想到颜泉明会开始长篇大论讲故事,但单调的行军确实需要一些调剂,不但没有阻止反而饶有兴趣地问道:“这木马肯定是奥德修斯的诡计,特洛伊人有苦头要吃了!”
“末将猜这里面肯定有伏兵,又或者联军在故布疑阵,杀一个回马枪。”李嗣业也颇为兴奋地说道。
“难道就没有一个人怀疑吗?”别将席元庆感觉特洛伊人既然可以坚守九年而不投降,一定有名将坐镇的,奥德修斯的诡计一定会被识破。
颜泉明点了点头,笑着说道:“特洛伊国王相信了这话,正准备把木马拉进城时,特洛伊的祭司拉奥孔跑来制止,他要求把木马烧掉,并拿长矛刺向木马。木马发出了可怕的响声,这时从海里窜出两条可怕的蛇,扑向拉奥孔和他的两个儿子。拉奥孔和他的儿子拚命和巨蛇搏斗,但很快被蛇缠死了。两条巨蛇从容地钻到雅典娜女神的雕像下,不见了。斯巴达人趁机说拉奥孔想毁掉献给女神的礼物,所以得到了惩罚。特洛伊人听到后,赶紧将木马往城里拉,木马实在太大,它比城墙还高,特洛伊人只好把城墙拆开了一段。当天晚上,特洛伊人欢天喜地,庆祝胜利,他们跳着唱着,喝光了一桶又一桶的酒,直到深夜才回家休息,做着关于和平的美梦。不过,这名斯巴达人却是一名间谍,趁着大家熟睡,悄悄打开了木马的暗门,里面上百名全副武装的联军趁夜杀死了睡梦中的守军,迅速打开了城门,并在城里到处点火。隐蔽在附近的大批联军士兵如潮水般涌入特洛伊城。最终,特洛伊国灭,成为历史。”
说着,颜泉明正色道:“小勃律贪财好利,国王苏失利之被架空,如果我们装上上百箱的财帛将它们放到孽多城的城门口,纵使有人有疑心,谁敢悖逆掌权的六大贵族。毕竟,我们唐军可是离城门远远的,只希望小勃律相信我们的‘诚意’,允许我们借道。等到他们打开一箱箱的财帛,发现装在里面的是埋伏好的伏兵,他们想要反悔也来不及了!小勃律兵力空虚,原本就比不上我们,在绝对的劣势下,谁还会和我们拼命?!败逃到山林是他们唯一的选择,到时候,我们可以第一时间赶到藤桥,斩断藤桥,只要搜捕出苏失利之他们,另外扶植一位亲近我们的贵族,大事成矣!”
高仙芝抚掌大笑,道:“此计甚和我心!知我者,泉明也!众人听命!”
“在!”众将轰然应道,知道高仙芝心意已决。
“封常清,你立即命人赶制一百个可以容纳一名陌刀兵容身的箱子,一定要可以从内部打开的那种,明天天亮前,务必做好!。”
“喏!”封常清挺直了腰板,大声回道。
“席元庆、贺娄余润,明天一早,你们二人领兵四千,携带箱子前往孽夺城,配合陌刀兵夺取城门,一旦苏失利之逃到山林,不惜一切代价找出他!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喏!”席元庆、贺娄余润齐声回道。
“颜泉明!你带领本部人马,在我军破城后直插藤桥,不惜一切代价阻止吐蕃军过桥,明白吗!”
“末将明白!”
“好!”高仙芝忽的站了起来,道:“中秋前,我要在孽多城为三军设宴!不要让本帅的承诺付诸东流!都下去准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