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仙芝率领的唐军开始翻越葱岭的时候,封常清已经抵达了石头城。对于这次远征的困难,高仙芝有着充分的心理准备,从某种意义上说,决定唐军胜败的不是敌军的数量而是后勤。而石头城,将成为唐军在此次远征中最为重要的后勤补给站,所以,他派了最为信任的封常清来协助颜泉明做好万全准备。
很显然,颜泉明给了封常清一个大大的惊喜。封常清没想到,颜泉明已经派出斥候侦查到从石头城到特勒满川可供大军通行的道路,更是在播密川囤积了可供一万唐军一个月用度的粮草,没有人知道颜泉明是如何做到的,但很显然,颜泉明用这样的付出报答了高仙芝的信任。
六月初五,高仙芝的大军抵达石头城,长达两个月的跋涉让唐军难掩疲惫之色,但人人脸上写着倔强和兴奋。他们每迈出的一步,在高仙芝的有意宣传下,都是战争史上的奇迹,前方,有五识匿国、护密国的助军,驻扎在小勃律境内的吐蕃军毫无防备,唐军将战无不胜!
“末将颜泉明见过大帅!”在中军帐里,颜泉明率领石头城大小官员朝见了高仙芝。唐军实在太多太多,小小的石头城根本容纳不下,颜泉明有心让出自己的守捉使府,但被高仙芝以要与普通士卒同甘共苦为由拒绝了,所以,会面的地点变成了城外军营里。
“都起来吧!你们所做的事情封常清都告诉了我,嗯,很好,等到班师回去,本帅一定为你们请功!”刚刚成为行营节度使的高仙芝没有任何的架子,语气亲和,让人如沐春风。
“谢大帅!”自颜泉明以下的众人却不敢失了礼数,齐声回道。
行过礼后,颜泉明主动开口介绍了情形,道:“大帅,末将已派南霁云、马燧、段秀实率领一千精兵,前出特勒满川,一方面侦查敌情,搜捕可能的吐蕃游哨,另一方面征召五识匿国、护密国的大军。末将另派雷万春、李明清将兵五百,在播密川一带设下营寨,只等我们大军到达,便可就地取食,补充休整。”
高仙芝愈发满意,开心地说道:“本帅早就听闻泉明心细如发,今日有泉明如此妥当的安排,何愁我们不能平定小勃律?!泉明这里可有烈酒?”
“鲜衣配怒马,烈酒配壮士,末将这里自然是有烈酒的!”颜泉明笑着回道。
高仙芝略一沉吟,道:“传本帅的命令,今夜犒赏三军,休整两日后,便继续前进!”
“谢大帅!”在葱岭上行军白日里酷暑难耐,到了晚上则是寒冷刺骨,所以,行军路途上高仙芝允许军士饮用少量的烈酒用于驱赶严寒。再往前,路途更加难走,想要开怀大饮怕是要等到凯旋之后,所以,听闻高仙芝要犒赏三军,酒肉管足,众将大喜,士气大振。
趁着夜晚把酒言欢的机会,颜泉明趁机提出自己愿意率领剩余的五百唐军先行一步,汇合南霁云的大军,作为全军先锋。
高仙芝自然知道这是颜泉明想要为麾下的士卒争取立功的机会,如果是平常,高仙芝要迟疑一番,毕竟功劳最为难得。但征伐小勃律是自己在听了颜泉明的建议后上书的,关乎自己的前途命运,别人都以为这是立功的良机,但高仙芝清楚这里面成功失败的几率相当,颜泉明此时请求率领麾下充作先锋,很有担当,也是无声的表达他对自己的信心,高仙芝又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所以,高仙芝痛快地答应下来,至于石头城的防务,便交给了从疏勒征召的军队,当然,不是全部,而是仅仅三百人。
高仙芝的决定无人质疑,毕竟,颜泉明的麾下长期驻守在葱岭,对周遭的情况最为熟悉,加上颜泉明能征善战,充作先锋自然是理所当然。
有了任务,颜泉明和麾下的士卒自然不敢畅饮。第二日,颜泉明便率领五百唐军先行一步,前往特勒满川。
虽然小勃律位于石头城正南,但石头城南方皆是终年不化的雪山,山上有看不见的深坑冰穴和须臾便至的暴风雪,所以,往南走是自寻死路。颜泉明率领的唐军不得不向西行走,先沿兴都库什山北麓西行十八日抵达播密川,嘱咐雷万春唐军主力将在三五日内到达,让雷万春一行做好迎接准备后,再经过二十日后终于抵达特勒满川。
虽然已是七月,但特勒满川地区的兴都库什山山腰以上依然白雪皑皑,原本平缓的河流因为冰雪消融而暴涨,水流湍急,或有突兀的大石立于水中央,激起数尺高的的浪花。
特勒满川谷地东西长约千里,东面谷口处有吐蕃大军常年镇守,西面谷口则是护蜜国的辖境,为了不惊扰吐蕃大军,颜泉明选择的是绕过五识匿国的外阿赖山,从西面的谷口入谷。
颜泉明交给南霁云的任务便是查探特勒满川谷地的周围态势,毕竟,根据护蜜国传来的消息,护蜜国的属国迦蓝国反叛,投靠了吐蕃。说是属国,实际上迦蓝国只有一个城池,名为迦蓝城,是整个特勒满川谷地最险要的地方,宽不到两里,延绵七八里,由吐火罗到小勃律的道路也是在这里分为三条,一条靠北,名为北谷道,一条居中,名为赤佛道,另一条则为护蜜道。三条道路在距离连云堡不到二十里的地方汇合,过了连云堡便是号称鬼斧神工只有飞鸟才能渡过的坦驹岭,再经过阿弩越城后,小勃律便赫然在望了。
迦蓝城显然对唐军是第一道考验,如果唐军不能迅速攻下此城,那么得到示警的吐蕃人必然死守连云堡,唐军即使拿下了连云堡也会因为伤亡过大而不得不在坦驹岭前止步。
就在颜泉明试图寻找南霁云大军留下的踪迹,好赶上南霁云商量如何攻取迦蓝城的时候,十匹骏马沿着河谷疾驰而来,颜泉明一眼便辨认出对方是自己的手下,不仅仅是靠着他们的服饰,还因为颜泉明认识每一个火长以上的军官。
颜泉明看得出他的疲惫,但向自己奔来的唐军显然脸上透漏着兴奋与激动,大老远便大喊着:“将军!大捷!将军!大捷!我军已经攻下迦蓝城!”
颜泉明一脸的难以置信,胜利,居然来得这么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