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钱银桂在报纸上看到记者东方槊发的一条简讯《DA县4.13杀人案已经告破》,一看熊楚礼一案的杀人凶犯却是青苗警署的雷警长,她一惊不小。第三天,报上又出了一篇记者东方槊发的通讯《DA县4.13杀人案侦破记》。钱银桂看罢笑道:“滚油桶,穿锁骨,这只能说明这个姚安卿凶狠,至于这回声定位找杀尖,这完全是武侠小说的写法。这可能吗?我非要戳穿这个谎言不可。”
钱银桂是个急性子,接着打电话向钱正青求证。结果乡办公室说钱乡长不在办公室。钱银桂以为钱正青在警署指挥严打,结果电话打到警署,警署也说钱乡长不在警署,只有姚警长在。钱银桂连忙骑了一辆自行车就往青苗乡赶。
钱银桂赶到青苗张乡警署,已经是十一点。
钱银桂停好单车,但见院里一人躺在一把藤椅上,一边摇着芭蕉扇,一边欣赏着几个在院子前坡上滚油桶。油桶里不时发出一阵阵杀猪般的嚎叫,那人笑得很开心。
钱银桂按照报道的肖像描述估计着问:“请问一下你们姚警长在吗?”
姚安卿抬眼一看是个大美女,心里高兴,有几分得瑟:“你又是哪家报社的?昨天不是有个女记者来采访过?我那点破事还有多大报道价值?你该不是来挖什么花边新闻的吧?”
钱银桂没好气地一笑:“你就是周安神探白脸判官姚安卿吧?我叫钱银桂。不是什么记者,你有什么花边新闻,我才懒得关心哩。”
姚安卿一愣,猛然想起李莲青两天和自己说的那番话,立马站起来说:“钱干事,你是来找钱乡长的吧?钱乡长刚刚到乡公所那边去了。”
钱银桂一笑,瞪眼望着他:“我不找钱乡长,我找白哥你。你叫我名字就行。我要是个官,你可以叫叫官衔,一个干事,你这么叫不是损我吗?”
姚安卿一笑:“钱干事,哦,不,钱二小姐,你没搞错吧?找我?那请到我办公室来谈。”
钱银桂白了他一眼:“二小姐?你才二!你太土了吧?你知道现在小姐是什么意思吗?叫我名字,钱银桂。再叫一声小姐,当心我抽你!”
姚安卿尴尬地一笑,因为他确实不知道钱银桂说的小姐是什么意思。心里犯嘀咕道:是小姐,怎么不让叫?
像钱银桂如此惹眼的城里美女,姚安卿见过,但那只是偶尔偷偷一瞥,哪有如此近距离接触过?所以钱银桂进来,他想拎个开水瓶给钱银桂倒点水,不想一脚却把个开水瓶给踢暴了。惹得钱银桂笑个不停,忙说:“我不要水。我们谈正事。”
姚安卿自我解嘲说:“我们乡里人城里的美女见少了,局促,心里一紧张,就手足无措。你别见笑,什么正事?请说。”
这人还有点幽默感,不仅仅是个武夫,看似长得粗,其实不粗。钱银桂一笑:“我刚才一进来就看到你很欣赏你发明的滚油桶审案法?是吧?要不要我帮申请专利?”
姚安卿一笑:“刁民顽抗,我这也是没法的法。你以为审案子就是给案犯讲一堂人生美好,理想伟大的洗脑课就能解决问题?你是要说人权吗?如果你要强调保护案犯的人权,那被害人的人权又谁来保护?如要两边平等保护,那只有玉帝才有这个能耐。”
这个人还有点思想,看来不是一介莽夫。钱银桂一笑:“我不是来和你讨论人权,讨论人权,那是外国佬喜欢谈论的事。当然,我也不是来欣赏你的凶狠的。凶,是你的职业特点。”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若是此刻坐在自己面前的要换成别人,而不是这个叫钱银桂的美女,姚安卿怕不早就一拳擂了过去?但这时候,姚安卿只得忍着,反而陪笑问:“那你为什么正事?”
钱银桂认真地说道:“新闻的生命是真实,现在新闻也造假啊,什么耳朵认字,什么气功降雨,什么隔空治病……写武侠小说可以这么写,但新闻闹成这样,还算什么新闻?我今天就是来新闻打假的,报上说你有什么回声定位定位法,这可能吗?我就要亲眼看看,是真是假。”
姚安卿一笑:“一般人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其实眼见也未必是实。”
钱银桂瞪了他一眼说:“这点小儿科我知道,不用你教导。魔术是眼见,但眼见也不是实。”
姚安卿一愣说:“前天那个东方槊采访时我就说了,你不要写什么特异功能,把我写得那么玄。你说是巧合就行,结果她不听我的意见,要那么写,这也不能怪我。”
钱银桂立即追问说:“你别扯开话题,回声定位,那到底是真是假?”
姚安卿一笑说:“你说是真就是真,你说是假就是假。”
钱银桂不满道:“此话怎么讲?”
姚安卿笑笑说:“你说是假,案子偏偏就那么破了,又不是我一个人在场,你哥也在场。要说是假,说不定我再试,就不灵了。”
钱银桂接着说:“这么说,你还是试过?那你试给我看看?你千万别找理由推托啊!”
姚安卿的心思一让钱银桂说破,倒真的不好推了。于是说:“演节目也要个道具呀。上次被找到的那把刀,已经被DA县局当凶器收走了。你等我一会,我回家拿两把刀过来试。”
钱银桂一笑:“你别躲着不见面了啊,你躲着就不算个男人,别当缩头乌龟啊,你躲到哪里我都要把你揪出来啊。”
姚安卿回到家里,姚定卿还在杀狗。
姚定卿笑姚安卿说:“白哥,你现在当警探,不好好办案,没事往家里跑干嘛来着?”
姚安卿见兄弟忙,不好意思开口,还是开了口,说:“钱银桂来了,非得要我验证回声定位,黑哥你得帮我,我没把握。”
姚定卿不屑地一笑说:“追女人的事,哪有叫老弟帮忙的?又不是兄弟合娶一个老婆。要验证你自己弄,这个忙我帮不得。你不看我正忙着吗?哪有时间陪你玩儿啊?”
姚安卿听姚定卿如此说,只得脱下警服帮忙。
兄弟俩正忙着,听得有人在后山叫姚定卿。
姚定卿出来一看,是钱正青,带着刘副乡长、国土所长、信用社主任、居委会主任一帮子人已经转到了篱笆墙后头。一看就知道钱正青说干就干,果真要上马狗肉一条街的面目了。
钱正青说:“你先安排一桌饭,再过来,我们听一下你的意见。”
姚定卿叫来姚南江安排中饭,自己翻围墙过去。这下苦了姚安卿,事没忙完,脱身不得,怕钱银桂找上门来,结果钱银桂真的找上门来了。
钱银桂找到作坊里,见姚安卿在杀狗,追问他说:“你还是在躲啊,你躲得了啊?你今天不验证,我明天就叫记者出你的糗,曝你的光。看你到底是英雄还是狗熊?”
姚安卿只得解释说:“我来拿刀,黑哥没忙完,我正帮忙,你哥又把黑哥叫去看项目了。”
“你找借口,我不管。”钱银桂笑笑,因见姚安卿杀狗有趣,又要叫姚安卿教她。
姚安卿没法,只得教她先套狗。钱银桂拿个套环在手,那狗见了她汪得很凶,四处乱窜,她怎么也套不着。姚安卿套住一个,吊在树上,她又要杀,结果瞄准喉头,死闭着眼一刀下去,狗没杀到,要不姚安卿出手抓住狗腿,早挨了一脚狗踢。钱银桂性起,瞪了狗一眼,圆眼怒睁,一刀再来,结果退得慢了,溅了一脸狗血,白衬衣上也溅了不少。
姚安卿正招呼钱银桂洗洗,钱正青进来见了,哈哈大笑:“小妹,你也太玩皮了。你班不上,跑到这里缠着人家验证,学屠狗。怎么样?被狗血喷了吧?”
“笑笑,笑什么笑?”慌得钱银桂忙洗脸,但衬衣的狗血怎么也擦不尽。
钱正青笑道:“姚安卿破案,我就在场,两县警探那么多人亲眼所见,岂能有假?来,和我们一起吃了中饭早点回去。姚警长还要办案,我下午还要开会研究项目,谁有时间陪你折腾?你又不是记者,姚警长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早把你轰走了,你还在这里胡闹,耽误人家的正事。姚警长你也来,我们一起吃。”
钱正青说完先走,姚安卿还在傻笑着那里收拾,钱银桂冲他挤挤眼,小声说:“看我挨批,你别得意。今天神仙也帮不了你,你不验证,我还真的赖上你了,你到哪里,我跟到哪里。我可是有言在先。”
姚安卿听了钱银桂这话,心想:钱银桂若不是对自己有点好奇,断不至于踩了三个小时的单车找来,验证,也许只是一个近距离接触的借口。不然,我的回声定位是真是假又****何事?但她果然脾气不小。要是她这么倔,即使日后我追她到手,日子一长,也怕难以忍受。这时突然想起前天李莲青说的话,计上心来,心里暗暗地说:“看来我今天不吓你一吓,你这臭脾气怎么也不会知道收敛。”
饭桌上,几个人谈起万安狗肉节的事,钱银桂觉得老哥确实有些点子,时不时也发表一些看法,但一双眼睛却老在黑白双侠身上瞟来瞟去。黑哥暗中踩了白哥一脚,提示白哥,其实白哥早已看到,只是佯装不知,其实心里已经像喝蜜了。
饭罢,姚安卿、钱银桂和钱正青一行人出来,到乡公所边上,钱银桂向钱正青告辞说:“哥哥,你忙你的。我屠狗的瘾也过了,狗肉也吃了。验证的事,下次再来。我到警署推了单车就走。”
钱正青一笑:“我可能实话告诉你,今晚我不回去,你要走就走,免得路上黑了受惊吓。到时候别怪我没给你打预防针。”
钱正青何等精明,早已看穿钱银桂的心思。心想,小妹若不是对白侠有意,早就走了,还缠着他学什么屠狗,验什么证?但小妹的脾气她太了解了,知道钱银桂她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因见姚安卿看小妹的眼光也是来电,是以心下已经有数,故此说出,以显自己的先见之明。
不料姚安卿听了钱银桂这话,却有些失落。钱银桂怎么不验证就要走啊,这也太没趣了。
谁知钱银桂一到警署,径直往姚安卿先前躺着的那把藤椅上一躺,对姚安卿笑道:“姚警长,如果你刚才还是没把刀带来,那就只有辛苦你再跑一趟,回去拿啊。我哄我哥的话你也相信?你以为我真的就走啊?那我就不叫钱银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