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蒙憋红着脸,他已经上过两次厕所,虽然他今天下午吃潲水饭时并没有发生什么呕吐现象,但不代表变质的潲水对他的消化没有影响。聂星看着难受的他,担心道:“李蒙,如果真的觉得难受,赶快去上厕所吧,拉出来会好受一点!”
一听这话,李蒙再也忍不住了,从床头扯了一大把纸巾,飞奔而去。
宿舍里面只剩下聂星和侯飞两个人,锄头,猴子,大齐,强子四个人早就跑去排队了,估计现在还在排队当中。聂星感觉非常奇怪,为什么别人拉个不停,而自己却一点事都没有,自己同样吃了不少潲水饭啊。
侯飞也没有问题,而且看起来状况还好的很,他一次厕所都没有去过。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实在搞不懂两人的消化能力为什么这么好,吃了那么多潲水饭,竟然一点事情都没有。聂星跑到外面一看,几个厕所坑位前已经排成了相当长的队伍。
“该死的朱发杰,让我们吃潲水饭,要是出了什么人命,看他怎么办?”聂星心里想道。一想到那潲水饭,一股恶心的感觉涌向心头,“呕!”聂星干呕一声,却什么也没有吐出来。
士兵们都陆陆续续走了回来,每个人脸上都是一脸难受之情,拉肚子拉的他们几乎一点力气都没有。刘子俊和李蒙两人小心翼翼的躺在床上,生怕一用力,肚子里面又要发作了。
“呕!”刘子俊从床上爬起来,又一头跑到外面,呕吐起来。这家伙,上吐下泻的,估计今天晚上可能睡不着觉了。刘子俊呕吐完后,拖着一个虚弱的身子走了进来,嘴里骂骂咧咧道:“妈的,厕所里面那股味道太难闻了,简直潲水桶里的气味一模一样。”
聂星和侯飞忍不住笑了起来,聂星说道:“吃什么东西拉什么东西,你没听说过,吃了大蒜,放的屁都是大蒜的味道!”
侯飞说道:“格老子,我从来都没有吃过那潲水饭,那东西只用来喂猪。真不明白,那猪怎么吃得下那么难闻的潲水饭,而且一点事情都没有!”
旁边的强子抢着回答道:“猪的味觉可能和我们的不一样,说不定那潲水饭在它眼里还是美味佳肴呢!我家以前养过猪,我们吃过的剩饭剩菜都倒进潲水桶里,煮猪食的时候把潲水桶里面的东西倒进去煮,煮熟后那股气味,别说是猪,我闻着都觉得香!”
切!宿舍里的人望着他,不知道他现在说的是人话还是猪话,也可能是拉肚子拉出精神病来了。
一个宪兵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瓶白色的小胶盒,幸灾乐祸道:“怎么样,兄弟们,感觉好受不?”士兵们一看到宪兵心里就不爽,这些宪兵仗着自己资格老,在训练营里几乎是为所欲为,眼高于顶。
大齐冷冷道:“托你的福,死不了!”
宪兵有些尴尬,见宿舍里面的人都拿眼神恶狠狠地看着他,连忙解释道:“这事可不怪我,我什么也没做,别拿吃人的眼神看着我。来,这是止泻药,吃了它肚子会舒服一些!”说完,打开白色的小胶盒,从里面倒出多粒白色药物来。
李蒙毫不客气地骂道:“猫哭耗子假慈悲,知道现在要送药过来了,早为什么要叫我们吃潲水饭?别发什么药了,说不定是假药,或者又是些什么害人的东西!”
宪兵乐了,道:“哟,小弟还生气啦,这事也怪不得教官,他们都是为你们着想。想做一个特种兵,必须学会吃异食,有潲水饭吃已经算好的了,如果真遇上打仗,要是被包围,恐怕连潲水饭都没有!”
宿舍里面一阵沉默,宪兵说的话不无道理,只是他们听着很难接受。
宪兵也不说话了,给每人发了一颗止泻药。李蒙心里还在生气,拿起手中的止泻药丢在了地上。宪兵并没有生气,而是打开胶盒,从里面又倒出一颗止泻药来,递过去,道:“小弟,别呕气了,把止泻药吃了吧,这样对身体会好些!”
聂星知道宪兵大哥也是一番好意,于是也跟着劝慰道:“李蒙,拿着吧,别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明天还要接着训练呢!”
李蒙勉强接过止泻药,看也不看,丢进了嘴里。
宪兵笑了一下,转身走出去,向另一间宿舍走过去。
聂星看着那一片圆圆的白色药物,然后把它丢进了嘴里面,虽然现在没有拉肚子,说不定等一下就可能不行了。他起来倒了一杯子水,喝了一大口,把药物冲进了肚子里面。
李谷的放弃对聂星来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李谷生性活泼开朗,对什么事情都不在乎,三个星期无止境的训练,他都咬着牙根挺了过来,没想到只因吃不下潲水饭,选择了放弃。
这真怪不得李谷,他真的已经饿的不行了,只有饿的连精神都支撑不了的地步才会崩溃自己的心里防线。李谷已经做到了他所能忍受的极限,就算他吃了潲水饭,过后也可能会选择放弃的。
聂星真不知道这种事情什么时候会轮到自己的身上,是坚持还是退出只是一闪念的事情。虽然自己心里一直都在坚持着,但要在行动上一直坚持下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无止境的高强度训练随时都可以击碎心里的防线。
半夜里,宿舍里面的士兵们睡的像死猪一样,一天的高强度训练累的他们几乎站着就可以睡着,晚上有的睡,那是一件再幸福不过的事情。
吃了止泻药,士兵们的身体状况好了很多,虽然偶尔还有几个人往厕所里跑,但都是跑了一次,回来后就再也没有去过。晚上格外的安静,平时大大咧咧的宪兵们这个时候止住了嘴巴,没再说笑。
一阵抽泣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声音很小,但在这安静的宿舍里面显的格外刺耳。幸好士兵们睡的像头死猪,否则肯定有人会被吵醒。抽泣声断断续续的,有时大有时小,哭的非常伤心。
聂星突感觉全身一阵酸痛,睡梦中的他竟然被痛的醒了过来。这些天他一直都是这样,晚上睡着睡着就会被痛的惊醒过来。聂星移动了一下身子,想换个姿势睡觉,却听见隔壁床上传来抽泣的声音。
是李蒙,他在抽泣!
“你怎么了?”聂星伸出手拍了拍李蒙的头,问道。
李蒙的抽泣声立马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他小声说道:“没什么,睡觉吧!”
聂星关心道:“是不是全身酸痛,受不了了?”
李蒙没有回答,而是说道:“聂星,我怕我坚持不下去了!”
聂星心里一惊,李蒙心里的防线已经动摇了,连忙安慰道:“李蒙,再坚持一段时间,这种体能训练不可能会坚持半年的,再过一两周就应该会停止。坚持下去吧,别忘了我们的共同目标就是成为一个合格的特种兵!”
李蒙苦笑,这种日子真是度日如年,但听了聂星的话,他还是自我打气道:“好,坚持!”
聂星心里一阵安慰,能听到李蒙说不放弃固然是好的,只是如果心里的防线被动摇了,离崩溃的距离还远吗?他真有些担心。
转眼间,第四周的训练开始了!
第四周的训练与第三周的训练没有什么变化,几乎是一模一样,科目还是那样的科目,内容也还是那样的内容。所不同的是,士兵们潜意识里已经渐渐地适应了这种无止境的残酷训练,当然,这仅仅是潜意识里,这种意识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
自从上一次李蒙的情绪出现变化后,聂星一直担心他会突然选择退出,毕竟在这残酷的训练当中,没有谁能够保证自己会坚持下去。所幸的是,李蒙这几天情绪好了很多,也没再提自己受不了这样训练的事情。
这样的训练一周接一周的继续着,一共坚持了六周。在这六周当中,每天都是跑步,然后是各种各样的体能训练,战术训练,似乎总没有个尽头。士兵们就这样机械性地跑着,运动着,仿佛自己根本就没有一点人的意识,像个木头一样。
然而,意识虽然麻木,但身体与之相反,高强度的训练几乎透支着每一个人的身体,吸尽每一个人身上仅存的一点能量。身体的强烈反应让士兵们痛苦不堪,他们疲惫,全身酸痛,哪怕是仅仅的一个简单的匍匐,都让他们眉头紧皱。
他们的身体已经接近极限,随时都有崩溃的危险。
异食依然坚持着,不同的是,吃异食的次数减少了,不再是每顿坚持着,而是一天一顿,或者两天一顿。
朱发杰说,训练吃异食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适应己方没有任何食物供给的战争环境下,学会从陌生的环境中摄取食物。那些食物不见的很鲜美,苦,涩,难闻是那些食物的主要特征。想活命,就必须把那些根本不是食物的食物送进嘴里。
当然,这些话士兵们根本就没有听进耳朵里面。在他们眼里,朱发杰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魔鬼,没有人喜欢他,至于他的话,自然就当做耳边风了。
让士兵们想不到的是,从第四周开始,食堂里的饭菜的份量增加了不少,不再像之前那样吃不饱。聂星感觉自己像个饿死鬼一样,到了吃饭的时间,眼睛一刻也不会离开食堂的门口,眼巴巴地等着炊事班的宪兵把饭菜打出来。
不知不觉中,聂星开始觉得自己的身体壮实了不少,虽然跑步或者训练时身体疲惫不堪,但运动起来比以前更加有力。这是他几周以来,第一次认为自己从训练中得到了锻炼。
身体壮实归壮实,这几周以来还是每天有人被踢掉或者自己选择退出。训练是非常痛苦的,在身体接近极限的情况下,头脑中所谓的坚持就变的苍白无力,不堪一击。甚至有人悲愤的认为,这种训练是除了摧残身体和意志之外,是毫无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