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看着苏玉郎道:“怕是这个苏玉郎,也是有了什么想法的。”
洛臣心想了想,道:“那天在韩府之中,他就知道了韩家家庙的事情是和他妹妹红药有关的,现在又听到这种事情,虽然说狐族和人间观念不同,但是如果真是红药被逼成了那样,苏玉郎就是把韩家拆了都是有可能的。”
顾安瘪了瘪嘴,道:“若是我妹妹,只怕不是韩家,这整个扬州城的人我都得弄死。”
梅渊道:“你说这话也不怕招天谴吗?”
顾安很是一副不屑的样子,口中道:“要我说,你跟那些小姑娘批命的时候,怎么就一点儿也不在意到底有没有天谴呢?我们狐族人的确是规矩多了些,但是说起来,要是真的出这样的事情,哪里还能顾得上天谴不天谴,自然是出了这股恶气再说了。”
说着他还抬着手肘撞了撞旁边的洛臣心,问道:“洛臣心你说是不是。”
洛臣心却是难得笑了一下,道:“若是我,不能一剑削下那主使人的脑袋,就难平我心头之气。”
顾安哈哈一笑,点头晃脑的道:“对嘛,这才是我当初认识那个洛臣心,看起来,你倒是还没堕落多远啊。”
洛臣心却是不理他了。
苏玉郎送走了各个宾客之后,听完安伯的汇报,便挥挥手让他下去了,自己一个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计划。
安伯知道自己家的少爷不是正常人,而自己并没有一点异于常人的本事,所以也帮不上忙。要是真的跟着他行动,指不定还会拖后腿,所以他很明智的什么都没有问,就退下去了。
有些事情,他不知道,至少不会因为一些他控制不了的事情而背叛。
苏玉郎很快就行动了,就在宴请了扬州世家的第二天。之前他就已经派安伯查清楚了韩家家庙所在的位置。的确和那天韩二小姐所说的一样,但是庙宇里甚是防备森严,就连那座山上,都有着不少巡守的人。
安伯去探过那么一次,然而也是进山不远就被拦了下来,寺庙的周围的防守更是严密,怪不得那些在寺庙里半年不到就死了的小姐们,没有一个能够逃出来的。
莫说是外人,就算是真的预约过来到这个庙里祭拜的人,进进出出都要经过好几次检查,确认马车里没有裹挟到任何寺庙里的东西才会放行。而马车也只能进到门口,要真正走进寺庙里,坐的都是寺庙里备下的软轿。
苏玉郎当然有办法避过耳目走到韩家的家庙里,只需要和顾安一样,施一个幻术隐去自己的身形,寻常人就看不见他了。但是他也知道,这家庙里肯定有着什么东西,不只是有人防守这么简单。
苏玉郎很快出了城,这一次他一个人也没带,倒是换了一身不那么扎眼的衣服,不过依洛臣心看来,只要没有遮住他那张颠倒众生的脸,一切都是枉然。
不过苏玉郎肯定也料到了这种事情,是以他宁愿给自己一个隐身的法术,也不愿意变化自己的脸,恐怕也是和顾安一般,坚守着所谓“九尾狐族的尊严”。
三人一路跟着他上了山,苏玉郎行动也很是迅速,很快就一路摸着巡查的人的路线走了进去。不过他很是谨慎的样子,并不因为别人看不到他就放松了。
大概是知道这寺庙里存在着一些和韩府一样的东西,但是他很显然是分辨不出来,这里的人是否都是常人,所以一路上,他都是选一些房屋的背后走。
三人反倒是没有跟着苏玉郎的脚步,大大咧咧的在这寺庙里走,因为后来顾安仔细研究了一下,这个幻境,不如说是一段尘封的记忆,只是一个载体而已。是以无论他们做出多大的事情,哪怕是把苏玉郎杀了,幻境也会在一段崩坏之后恢复到原来的走向。
所以在这里,他们是不存在的,只要他们刻意让自己不存在,就不会有人违背这个幻境的意愿,去硬把他们揪出来。所以,那天在韩府,那个对着苏玉郎出手的人,才没有发现他们。
然而苏玉郎也很顺利的就进入了寺庙的腹地。
这座寺庙前前后后共有五排建筑。最前面应该是迎来送往客人用的迎客厅,往后来就是最高大的一栋佛塔一样的高楼,楼足足有五层高,这在当时,已经算是一个十分惊人的高度了。
并且几人瞧了瞧,那屋子里因为是供奉佛像的关系,整栋建筑都是由八根高大的圆柱木支撑,中间并没有什么楼板,高大的金身佛像就供奉在正中,十分肃穆庄严。
而这佛塔之后往后走,就是一排低矮的小房子,看起来就像是这里修习的各个尼姑的居所,这大早上的时间,倒是有许多尼姑打扮的人在这走来走去。
顾安看着这些尼姑嘲讽的一笑,道:“想来这家庙里的修行,始终比不得真正的寺庙里。早课过后没有修行讲经的吗?”
梅渊道:“讲经?只怕是待客的时间都没有吧。”说着他指了指他们的右前方,只见一个长相很是清秀的小尼姑,带着一位穿着打扮十分富贵,一身绫罗绸缎的公子,往那小院子的后门走。
而后面,是一段不是很长的山路。几人跟着走了几分钟,就看见那小尼姑带着锦衣公子走进了后面两排建筑中的一排,指着其中一个小房间娇笑道:“王公子,若烟姑娘就在这房间里等你了。”
那被称作“王公子”的锦衣公子,嘿嘿一笑,便上前推了门进去了。里面出来了女子的惊呼声,很快,就变成了惨叫和男子淫邪的笑声。
洛臣心在暗处皱眉,梅渊低声道:“这里是幻境,即使阻止了这一个,幻境还是会恢复以前的样子。”
洛臣心闻言摇了摇头,看着那个清秀的尼姑在房间门口似乎是讽刺的笑了,然后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
顾安拍了拍洛臣心的肩膀,推动了她的轮椅,道:“这里想必就是暗娼接客的地方,如此看起来,这些女孩子都是不情愿的,而且看样子,恐怕还不是普通的接客。”
梅渊听着那女子的惨叫痛呼,也跟着往最后一排建筑走,而在暗处,苏玉郎也是潜伏在最后一排建筑的门口,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洛臣心知道这个暗娼恐怕就是为了满足一些变态心理的需要而设立的,里面不只是韩家的女子,还有很多从外面坑害进来的女人,这样的虐待,能撑过半年,那是奇迹中的奇迹。是以韩三小姐才说,送到家庙里的女子,不到半年,就都暴毙了。
可是被送进家庙,就代表了名声狼藉,又有谁会在意她们是生是死?
那小房间里的惨叫还在继续,然而整座家庙里来来往往的人,都视若罔闻,低着头做自己的事情,甚至还有几个小尼姑,在一边肆无忌惮的笑着。
人性冷漠,不过如此。
在家庙里的最后一排建筑,是靠着山壁搭建起来的,背后就是裸露出来的岩石。建筑呈一个山字形排列,中间是一栋两层的房子,而两边则是一层的耳房。
房屋的门,都是用铁链锁住的,看起来很是破落,还积下了不少灰尘,看起来就像是很久都没有人来过了一样。
三人站在门口,看见苏玉郎慢慢地从暗处走了出来,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房屋的门口,离他们也就不到五步的距离。
周围的气氛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变了。洛臣心敏锐的感觉到了不同,但却又说不清楚是什么东西,不像杀意,也不同于妖气,更像是一种似有似无的灵力笼罩在这栋房子的周围,薄薄的,仿佛稍稍不注意,就会这样散去。
顾安却突然眯起了眼睛,皱着眉感受了一下,道:“很像是,青丘的聚灵术?”
果然,苏玉郎激动地跑上前,试图打开那个锁着房门的铁链,谁知道刚刚接触到铁链,就立刻被一道金光弹开了,一朵怒放的莲花形状的金色光晕,就在那一霎那出现在那个巴掌大的铁锁之上。仅仅一瞬闪现,就不见了。
金色的莲花,那是佛门的标志。而佛门一向以降妖除魔度化苍生为己任,佛门法诀之中也不乏很多专门针对妖魔的法术。只是相对于道家来说,佛门法诀一向较为温和,以禁锢和度化为主。
而这锁上的东西,肯定就是一个厉害的封印法术。
苏玉郎很显然也不是吃素的,只见他伸手一指,那铁链就颤动起来,无风自舞,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苏玉郎恨恨地低喝一声:“破!”
那一朵莲花又出现在了铁锁之上,不停的颤动,却终究还是抵不过苏玉郎的功力,于半空中轰然破碎,像烟花一样炸开,消失了。
苏玉郎迅速把已经没有术法的铁链拆了开来,使劲将那一扇门轴已经锈死的门,推开了。门轴发出咿呀咿呀的声响,露出的,却是一室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