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有昼夜,物有死生,是故昼夜者天之死生也,死生者人之昼夜也。生人之大梦,死人之真觉。世有假寐而梦经百年者,则无以疑今之百年非假寐之梦者也。入梦而不欲觉焉,惑矣。夫梦则恋、觉则畏,吾不知其明也。适来,时也,适去,顺也,生为我时,死为我顺,而皆我之生,故我耳;未始得死,亦我也,未始丧,何恋何畏而不释然?其来也无而之有,其去也有而归无,然则生也,逆旅也,客也;死也,故庐也,主也。古之人,与吾说同者五:列子之叹行而忘归,荣启期之乐处常得终,晏婴之善息伏,庄子无生,向秀无死。吾尝乐此五达人之言,而世之贪夫以为不祥而讳之。以为不祥而讳之,而又动而之死,无怪乎动肉含气,生意尽矣。人之达也难。
[邵青门云:贪生贪,贪死亦贪,大觉则两忘。活泼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