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言性详矣。莫正于孟子,而荀扬为杂,韩子三品之言弗顾于始。仁义礼智信,孰而可谓不善也?王荆公说性曰:“上智也,下愚也,中人也。其卒也,命之而已矣。”此又要终论其习,虽然,庶几近之。董生纯儒也,其言性若左孟子而与荀卿合者,何哉?曰:性比禾,善比米。“米出禾中,而禾未可全为米也;善出性中,而性未可全为善也。善与米,人之所继天而成于外,非天在所为之内也。”呜呼,岂其然?禾无不米,米者常也,不幸而不米,而不可谓禾本然也;性无不善,善者常也,不幸而不善,而不可谓性本然也。今其言曰:“中民之性如茧如卵,卵待复二十日而后能为雏,茧待缲以绾汤而后能为丝。性待渐于教训而后能为善。”待而后能云者,要终而果然耳,要终而果然,其本无不然可知矣。卵未雏,夫人而知其雏也;茧未丝,夫人而知其丝也。万有一不然,亦决非其性本然,而恶乎而疑之?又谓“善当与教,不当与性,与性则多累而不精,自成功而无待贤圣。”夫诚以善予性,而因教之,以其所固然,其义精矣,胡多累之?有人果自成功而无待贤圣,是孟子所谓豪杰之士也,又何求哉,又何求哉?
[邵青门云:董语殊隽,但未醇耳。据此驳正,亦一快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