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九像是突然慢了半拍,眨了眨眼回道:“莲子羹?”
“嗯,刘大娘说你小时候最爱吃这个,还经常上厨房去……咳咳,所以她今早特意吓出为你做了一盅。来,尝尝?”男子好脾气地诱哄,因为白九近几日都颇有些自我封闭的样子,他特意找他人问出这莲子羹是白九从前最爱吃的,所以特地央了刘大娘做了一份,只想着让她稍微开心些。
但是,他这样的关心似乎没有被接受,只见白九静静转身,顿了顿才说道:“不了,你吃吧。”说完,白九便就毫不留情地走掉了。
容风背身靠着树干,换了个姿势,将双腿叠在枝桠上,懒懒又打了个哈欠道:“那不正是任坚?看来他早就出现了嘛。”
“虽说我们看过了前一段赤血的记忆,但是任先生出现与白九相遇的那一段却因着任先生自己的意识而被跳过了。”
容风说:“看来是任坚他自己下意识地不愿意看。如此说来,现在要去问他本人是不大可能了。”
我灵机一动:“容风,要不这样,咱们去问白九不也一样么?”
他突然有些表情惊恐地看着我:“你要做什么……”
我说:“嘿嘿,兵法中有云,轻松降敌之术,美人之计也。作为兵法中成功率最高的一条计谋之一,历史上似乎除了一个姓周的军师因此赔了夫人又折兵之外,其他人似乎是使得颇顺手的。”
他表情更加惊恐:“你该不会是要我……”
我嘿嘿一笑:“放心,作为一个男人,你自然没有什么夫人要赔兵士要折的,所以你肯定不会步上周军师的后尘。啊——”再怎么说也得先询问一下容风本人的意见才对,“容风你没意见吧?你要是觉得不妥也没关系的。”
容风默默向另一边挪了挪,不动声色地低低道:“那,我还是……”
“嗯?”
“呃……我觉得美人计这种计策肯定不适合我,万一失败了,岂不是我们就暴露了……”
闻言我状似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点点头道:“虽然你长得不及秀卿妖孽,可是我相信你这一型会比秀卿吃香得多。虽然说白九不一定是个会关注外表的人,白家上下多是俊男美女,她也肯定已经习惯了,但是你这长相属于出类拔萃的,即便白九如此,你也是有点把握的。再说,若是美人计不管用,你也可以用你的内在美感化她不是?我相信你!你……放心去吧。”
我长篇大论对着他一通教化,他估计是被我说得无语,愣愣双眼似乎没焦距地看了我半天:顿了好半晌,他清了清嗓子说:“那不如,趁这一会儿什么都还没发生,任坚没注意到,我们俩回到过去看看?”
闻言我小小叹了一声:“哎……”原本以为会有好戏看的,没想到三两句就被识破了。
不知是他听到了我的腹诽还是怎么的,只见他笑眯了眼,伸手使劲揉了揉我的发顶:“小家伙,别老想着算计我啊。”
“你……”我刚想说本姑娘还是慕芳菲那会都已经是二十岁的大姑娘了,哪里还轮得到你这不过十七八岁的小子喊我小家伙,可是我动了动嘴角终究没说什么。毕竟我已经不是芳菲了,如今的阿雪,是一个永远十六岁的小姑娘。
犹豫了半天,我撅了撅嘴,只是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倒不必特意回去看,刚才在施司命术的时候,我曾不小心窥见过一些片段。”
“哦?如何?”这下容风有了些兴致,顺着我的话问道。
我撇头想了想这该如何说起,毕竟信息量着实大了些:“嗯……那就从任坚和白九相遇时说起吧……”
在韦昷离开之后的七年,他恢复了王韫的身份回到了常林。可是,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一直以温文尔雅著称的王家少爷却从此性情大变。不仅放弃了翰林院常侍一职,甚至从文官一派投入了常林兵营之中。
七年之间,他顺应主战的常林王的调派所四处征战,不到三年便坐上了常林大将的位置。但是让人最为震惊的是,王韫从此成了一个无比冷酷无情且嗜血的人。
半年前,常林便看准了地处东南方,与褚云、白凤和常林三大国皆有接壤的东卫国。从国土方面以及兵力方面来说,那时候的东卫都还是个小国,是以会被大国盯上然后沦为大国的附属国之类的结果亦是常有的事。
不过所幸因为几十年前两国君主之间的一点渊源,白凤与东卫两国几十年来一直缔结着盟约,东卫是白凤的同盟国。这也是为什么东卫能够有别于其他寿命甚短的小国,而将一国的福泽绵延至今。
可是,即使有白凤国的保护,在常林国的刻意挑拨之下,东卫亦不过是常林与白凤两国之间的一根战火的导火索而已。
一夜之间,常林军势如破竹,连挑了东卫边境的两处小镇。传说常林军的大将每战皆着一身黑甲战袍,脸上带着一张狰狞的鬼面具,一身肃杀是以人称“杀将”。见过他的他国的人几乎没有一个生还的,倒是常林内部的流言亦是不多。只听说王韫有两件随身的兵器,一件是一把青锋的大刀,一件是一张黑铁的长弓。
据说这把刀的来历甚是不详,乃是被歹人满门害死的护国侯任家的传家之宝,所以常林之内一直是众说纷纭,有人说护国侯一门是被王韫所杀,有人说这刀是护国侯死前托付给王韫的,但是不管如何,这把刀到了王韫的手里,却也名副其实成了一把饮血之刀。
而那把长弓,则与从前他还作为韦昷呆在白家的时候用的那把长弓十分相像,估计就是当时的那一把。而这把长弓虽然看起来普通,在其他人眼里却是同样十分可怕的兵器。传说王韫每次上战场都能轻而易举拿下敌国大将的首级。因为他臂力惊人,使的这一把长弓十分顺手且精准。
无论从何种意义上来说,王韫都是十分可怕的敌人。
三日之后,当白凤的援军终于赶到东卫之时,常林军早已攻下了三座小镇,一座大城。
这日正午,白凤军在苍南城外集结,领兵的正是白九。而常林军不守反攻,索性开了城门与白凤正面对决。
城外宽阔的场地之上,容纳了不下五千人的军队。
白九策马,迷眼望着远处那个黑衣的带着狰狞面具的男人,心内思绪万千复杂。
她身侧的副将看着前方的常林大将,感叹了一句:“这一身凌烈的杀气,难怪被成为杀将。”
白九说:“不,杀将之名并非由此而来。”
“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