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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少林无相

说道剑阁,说道诗歌,不由不让官飞想起诗仙李太白来。记得当日婉儿为自己读了《蜀道难》之后,自己甚至于放下练剑,苦背诗仙的长歌。眼见剑阁的峻险,心中却是豪气万千,当下脱口背道:

噫吁戏,危乎高哉!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

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

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眉巅。

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相钩连。

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

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

青泥何盘盘,百步九折萦岩峦。

扪参历井仰胁息,以手抚膺坐长叹。

问君西游何时还,畏途躔岩不可攀。

但见悲鸟号古木,雄飞雌从绕林间。

又闻子规啼夜月,愁空山,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使人听此凋朱颜。

连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挂倚绝壁。

飞湍瀑流争喧虺,砰崖转石万壑雷。

其险也如此,嗟尔远道之人胡为乎哉!

剑阁峥嵘而崔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所守或匪亲,化为狼与豺。

朝避猛虎,夕避长蛇,磨牙吮血,杀人如麻。

锦城虽云乐,不如早还家。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侧身西望长咨嗟。

他的声音低沉而雄浑,当此天宽地阔,更是平添几分豪迈,加上他放荡不羁的性子,到真有几分诗仙太白游剑天涯的气势了。李胜男都不禁对他又刮目相看之感,正想要说几句,却听得山下传来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好诗!好气魄!”

官飞和李胜男都向下看去,却不知道来得又是何人?或者说是哪里来得野和尚?欲知详情,请见下回。

蜀山多险峻,风光独然立。

面对这千尺危峰,面对这陡直的栈道,如何能让人不胆战心惊?让人不步步维艰、如履薄冰?至少李胜男是不能的,她此时早有头晕目眩之感,而且非是一般的严重。一双小手紧紧抓住官飞的衣角,看着他肆意高歌,看着他意气风发。这时,又陡然听到山下居然传来一声佛号,竟是大有亲切之感,若不是惧于这险峻蜀道,依她性子怎么着也要跳起来庆贺一番了。但一双秀目早已向着山下看去,只见山下飘上一个黄影来,看他疾步如飞,行于如登天之路的栈道竟是如履平地,健步而飞,不过片刻工夫就已来到了官飞呵李胜男的身前。

只见一个身着灰黄僧袍的年轻和尚从下飘来,他眉清目秀,年约二十五六,但一双深邃的眼睛透着浓浓的思索的情绪,额头总是不自觉的不时皱一下。一点也不似他这个年纪所有的冲动和刚劲,倒是如一个参禅了好几十年的老僧。他双手合十对着官飞和李胜男行了个僧礼,道:“阿弥陀佛,适才听得施主所歌,一时情不自禁,打扰施主了。”说完,又是深深一礼,满脸歉然之色。

官飞连忙合什还了一礼,道:“大师哪里话?大师不怪在下打扰大师清静,在下就感激不尽了。”

只见那和尚又还了一礼,道:“阿弥陀佛,施主哪里的话?贫僧打扰了才是。”

官飞双手合什似乎还欲客气几句,李胜男可受不了了,连忙挥手打断他道:“你们这样拜来拜去的,当真以为在和尚寺庙里啊!就算是在寺庙里,也没你们这么拜的啊!”

官飞一听,再看了看自己合什的双手,一时不禁也觉得确实有些别扭,当下朗声一笑,道:“是啊!拜过来,拜过去的,确实没有什么意思!大师,我们就不要这么多礼了。”

谁料,那和尚竟是迂腐的有些可爱,只见再次合手道:“阿弥陀佛,佛祖在上,礼不可废也!”

李胜男听了,不禁嗤笑道:“大和尚,岂不闻,佛祖在心中,心中有佛,便是诚心向佛,又何必在意外在的形式呢?”

这下,不知是官飞吃惊的看着她,便是那个年轻和尚也是定定的看着她,眼中露出钦佩的神色。被官飞和和尚同时看着,强如李胜男也不禁有些羞赧,讪讪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说完,娇小的下巴一扬,满脸是少见多怪的鄙夷之色。

官飞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没想到这个成日里没个正形的家伙居然还说得出这样一番深有佛理的话来,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那个和尚倒是心悦诚服的对着李胜男合什一礼道:“阿弥陀佛,女施主之言甚的佛理,贫僧受教了。”

先听的官飞之言还有些生气的李胜男再听了这和尚的话,一时不禁喜笑颜开,右手抓了抓后脑勺,然后手停在了半空,轻啐了一口,原来和陆蠡混久了,她也把他的动作给学了些,但她毕竟现在心情高兴,也不在意自己是否被陆蠡给带坏了,只听她嘿嘿笑了两声,道:“你们也不看看本女侠是谁?哼,告诉你们,我的师傅可是文闲师太。”说完,一脸骄傲的看着傻了眼的官飞和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的那个和尚。

官飞以手拂面,一副被她打败了的表情,而李胜男则是得意的咯咯直笑,笑得花枝乱颤。

而那个和尚则又是一礼,道:“阿弥陀佛,女施主原来是文闲师伯的弟子,失敬,失敬。”

李胜男轻“咦”了一声,问道:“大和尚认识我师傅?”

和尚接口道:“有幸见过师伯几次。”

李胜男“哦”了一声,点了点头。官飞却是突然问道“不知大和尚在何方宝刹出家?法名是什么?”

那和尚转过身,对着官飞一合什道:“贫僧出自少林,师傅给贫僧取了个法名叫无相。”

官飞一听,不禁变了脸色,少了几分游戏江湖的味道,问道:“不知是尊师是觉、远、虚、空四大神僧中的哪一位?”

无相双手合什道:“家师慧远。”

这下,不止是官飞,便是李胜男也变了脸色,她虽然不知道无字辈乃是少林老一辈的亲传弟子,所以适才还有些奇怪官飞为何一下变得如此恭谨了,现在听到无相说他的恩师乃是慧远,这不能不让她也恭谨起来。毕竟少林四大神僧的威名在江湖上可是竖子皆闻的,这慧远禅师更是当今少林方丈,武功出神入化,虽比不上武林四圣,但自古就有天下功夫出少林的言语,可见江湖中人对少林功夫的推崇。身为少林方丈,其武功可想而知。除了武林四圣,江湖中也恐怕只有武当的灵虚道长可以和他相提并论了,至于少林四大神僧,其余的慧觉、慧虚、慧空,在武功上也稍微差那么一些,当然相差定然不远,但最为引人注目的是这慧远禅师除了武功高强之外,他的禅功更是让人敬佩,若说天下间谁的禅功最为厉害,慧远禅师居于第二那便没有人敢说第一了,便是武林四圣也是不如。加上慧远禅师宽厚待人,江湖传闻,所以就是“偏僻”如李胜男也是如雷贯耳。

慧远禅师不仅深知佛法,更善于用佛法化解他人。而且他的办法很独特,也让人很能接受。据说有一个人通读佛家诸般经典,以为自己深得佛法真谛,逢人便要和他谈论一番,直到别人被他辩驳的哑口无言,才满脸喜色。又一次,一个人同他争得面红耳涨的时候,发狠说了句有本事去和慧远大师说去。他听了,不以为意,夸下海口要到少林去和慧远比个高下。他也是说到做到,第二天当真便收拾行囊去了少林,也确实见到了慧远禅师,他也确实说了许多的佛理,直说得吐沫飞溅,天花乱坠,似乎佛祖说经也不过如此。但慧远禅师从头到尾只重复的说“你说得对!”那个人高兴的去了,回去之后逢人就说自己辩赢了慧远禅师,后来一个老者观详了他许久,摇头叹息一声,转身去了,他心下疑惑,追上去硬要那老者说出为何叹息的缘故,那老者又是叹息一声道:“你只是空读了许多佛书便自以为懂了佛理,然而佛家所言在于‘悟’字,而不是‘说’字,你夸夸其谈,看似懂了,其实连最根本的佛理都不懂,又如何谈得上胜了慧远禅师呢?岂不贻笑大方矣?唉!”老者再叹一声,转过身去了,他先还很是愤怒的想要辩驳,但脑海中突然想起同他辩驳时慧远禅师的微笑来,真如拈花一笑,佛法无边。原来自己真的不懂,当下大笑不已。随后回到家中,又收拾了一番行囊,再次来到了少林寺,这次慧远禅师仍旧是微微一笑,看着他不言语。最后也只是让弟子带他到藏经阁做了个看守藏经阁的僧人。如此之事,比比皆是。微微一笑,而万物尽在一笑之中,所以江湖中人又尊称他为拈花尊者。

官飞对于这个慧远方丈也是颇有耳闻的,当下对无相也是更加刮目相看一番,但他毕竟是个风流不羁的人,做作他是做不来的。当下随意问道:“不知大师为何来到这儿?是也要去西川么?不知所谓何事?”

无相听了,微微一笑,阳光洒在他的脸上,竟似佛光照耀,大是祥和,点了点头,对着李胜男说道:“贫僧此次要前往峨眉山,应该和你们一道,到和女施主有些关连。”说完又是微微一笑。

李胜男大奇,伸出纤细的手指,指了指无相,又指了指自己,问道:“和我有关?”

官飞在一旁也大是惊疑,不知道为何无相会说什么来,竟是和李胜男都有关系了。无相到底会说些什么呢?

无相点了点头,道:“正是!”

李胜男看了看官飞,发现他也是一头雾水,自不免在心中那个鄙视一番,她倒是忘了别人说的是和她有关的事了,而且,这本来就让人无法猜测,但她却总是有理,也总是爱自以为是的。不过,也正是这份俏皮,才把她的风格发扬的让官飞自叹不如。李胜男又转过头看向无相,一脸迷惑的问道:“大和尚,你说的什么事与本女侠有关啊?”

官飞在一旁也连连点头。

无相道:“贫僧此次前往峨眉,与女施主的师叔有关。因而也和女施主有关了。”

官飞和李胜男都万分惊奇的等待着,谁知无相竟是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二人当下有了被戏弄了的感觉,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一个法相庄严的无相居然和他们开这样一个玩笑,都朝着无相翻了个白眼。谁料无相竟是面不改色,平静的说道:“也确实和女施主有关。”

李胜男憋了憋嘴角,满脸不信。

无相继续说道:“贫僧此去峨眉,其一乃是奉家师之命告知文寂师太有关魔教复出的事!”

这下,官飞和李胜男都不由得变了脸色,联系往日连续碰到那些黑衣男子的事,发现这似乎的确有些和邪派魔教的风格,再加上叶清寒所言的二十年之约,似乎也确实到了。而今身为武林泰山北斗的少林派出无相这样的弟子知会各门各派,看来君临天是真的要有大动作了,气氛似乎一下变得有些紧张起来,山雨欲来风满楼,这江湖也一下变得更加热闹了。但不知为何无相竟会将如此重要的事告诉官飞和李胜男这两个初次相识的人,难道他二人真的让人很放心?官飞还有些自知之明,还没那么自以为是。那么又是什么原因呢?是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事?但这样也只会引起更大的骚乱啊!

官飞当下就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但无相只是微微笑了一笑,什么也没说。官飞无奈,只好问道:“那大和尚说大峨眉还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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