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寒仰首轻叹一声,道:“是啊!为何就没有人提起了呢?”
这下,官飞和李胜男面面相觑了,不过好在叶清寒好像只是在感慨一下而已,随即又听他缓缓说道,语声飘渺,竟似在自言自语:“恐怕是惧在心底,寒在深处,不敢说了吧!嘿。”只听他低声冷笑,有着说不出的鄙视和傲然。官飞和李胜男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但却无声点了点头,虽然叶清寒的话有些愤世嫉俗,但也不能不让人相信乃至信服。
又听叶清寒淡淡说道:“自魔帝复出,号令群魔一统江湖之后,江湖上腥风血雨了五年。这五年,数不清的门派被灭了,又有数不清的门派又建立起来了,便如威震江湖百年的虎威镖局又成立了龙威镖局一般。嘿,果真是热闹非凡啊!”
官飞听到此处却是一惊,原来虎威镖局的分裂隐隐有魔教的缘故啊!听叶清寒那略带遗憾的语气,心中不禁莞尔的同时也是更加敬佩,人人都躲之不及的乱世,他却好像很自己“生不逢时”一般,没有生在那个时代。果真是奇人有奇行啊!也果然是傲气非凡啊!也无怪乎被那么多人称为江湖第一人也!也无怪乎他性格如此孤僻,傲气凛然也!想至此处,发现自己有些走神了,连忙又静下心神去凝听。
“这场血雨腥风直到刀君北上才有了个缓和。因为此前虽有不少一流好手奋起反抗,但都不是魔帝的对手,也只有刀君这样的人物才堪当其对手了。然而,刀君虽然北上,却也没能阻止魔教欲一统江湖的大势,其间也不知道刀君和魔帝是否又争斗,也更不知道这争斗又是谁胜谁负了。直到枪圣赵义,剑神独孤客相继而来才终于让魔帝停下了所有行动。也不知道他们几人达成了什么协议,最后几人相约华山论剑,比武为胜。”说到这儿,叶清寒顿了顿,好像是要让官飞和李胜男消化这个消息。
这下,官飞和李胜男也终于知道为何此事叶清寒知道的这么清楚的缘故了。抬眼看向叶清寒的时候都有了一些奇异的色彩。
对此,冷漠如叶清寒自是不会在意的了,只听他继续说道:“这一战战了五天五夜,最后剑神独孤客以一招领先,占了天下第一的称号!”
说到此,他便住了话语,似乎他觉得今天说的已经够多了,不欲再言语了,但骄傲如他,严重也是露出一股崇敬来,露出一股向往来,不说是他,便是官飞,便是李胜男也是忍不住脸现神往之色来,于脑海之中幻想当代几大高手华山论剑的雄姿来,这也恐怕是所有习武之人都向往的吧!千尺华山,奇险之巅,比武论剑,谈笑江湖。果真是豪气万里,果真是气冲云霄。
如此大家之风范,如此大宗师之气度,也果真当得剑神、魔帝、枪圣、刀君的称号了。其后,不用多说,定是魔帝同剑神等人立下了约定,约束群魔,退隐江湖了。魔帝也果真是有帝王的风范啊!言必行,行必果。当断则断,不有丝毫的迟疑,虽是魔教之主,其人也不得不让人佩服。江湖中人不敢再言魔教,其一是被魔教吓跑了胆,其二恐怕便是惊摄于魔帝君临天的帝王风采了吧!呵,二十年,时光辗转,昔人风采,至今犹存啊!
官飞、李胜男二人都不知道说什么的好,也便静了下来,却不想叶清寒竟又说道:“此次在下下山游历,除了见到剑神前辈之外,更从前辈那里知道了二十年前的一些约定,魔帝君临天虽然一时退却,但也约下了再次华山论剑的约定。更说魔教也最多只是退避二十年,其后五年,剑神、枪圣、刀君不得干涉。剑神前辈等人也都答应了,但也约下了不可再大造杀戮的约定。”说到这儿,叶清寒顿了一下,缓缓说道:“此次在下也恰巧遇到了几个魔教之人。”
这下,官飞和李胜男都是恍然大悟,原来这事到了后来竟是如此收场,也同时知道了为何叶清寒迟迟不归的原因了。以官飞、李胜男的阅历,虽不多,但也知道事情定不是叶清寒所说的那般简单了。但叶清寒不说,官飞二人都不好再问了,相处虽然短暂,官飞也大致知道叶清寒的为人了。他便是他那把长剑一般,凌厉无比,刚直无比,心中所求多半也是剑道的极致了。想至此处,官飞不禁想起昔日同婉儿在一起时的涂鸦来,用在叶清寒身上可能还比较合适吧:万马奔腾当风立,襟袖翻飞血沥日。仰天长啸沧海泣,风云雷动惊天地。
呵!白衣剑侠叶清寒当得此称吧!看他的模样,便是千军万马又有何惧?便是天地惊变又有何畏?看他白衣翻飞,看他仰天长啸。且把浮生当一醉,且醉里挑灯试观剑,作男儿豪气歌,作男儿仗剑天涯侠。这才算是他白衣剑侠吧!这才算是乱世的江湖儿女吧!且把一腔热血,献于大好河山,且把一身武艺尽施展,不负我大好青春。
官飞当下仰天长啸一声,声震四野,群山回荡,有寒鸟惊起,有积雪洒落。天空中,刮起一阵狂风,吹拂层云。一时,天地变色,一时,气概万千。只听他朗声道:“二十五载转眼逝,且再看,华山重论剑。”
听得官飞话语,叶清寒眼中一亮,朗声道:“好一句‘华山重论剑’,如此,五年后在华山恭迎官兄大驾了!”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当下里,叶清寒同官飞、李胜男拱手作别,一拂衣袖,飘然而去,端的是潇洒莫名。留下山道上的官飞和李胜男看着他的背影怔怔出神。尤其是李胜男。眼中竟是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光芒,有一种深深的离愁。果真是黯然,唯别而矣!
北风呼啸,寒鸦惊鸣。当人影早已消失在山腰云雾中的时候,才蓦然惊醒。原来他早已离开,却留下了满心惆怅。伤离别,别离伤,千古自然也。山道上一片空寂寂,仿佛也只有默然不语才是最好的应对办法了。
看到李胜男还是那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官飞不由打趣道“走啦,人都看不到了,还舍不得啊!”
“是啊!”李胜男不知是不是痴了,居然这样回答道,让官飞目瞪口呆。但她随即就反应了过来,做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厉声说道:“谁舍不得了,莫名其妙。”
官飞无语,看着李胜男怒气冲冲的走在前方,摇头苦笑,最后还是跟了上去。他们攀爬过太白山,其中也到处游玩了一下,但因为大雪的缘故,也没能走到好多地方去。但站在太白山峰顶的时候,看着脚下云翻雾涌,也着实让二人心怀畅足了一番,大有不虚此行之感。其后二人又历走华阳,城固,汉中,南郑,最后度过阳平关,进入了成都府路。
其时,南宋疆域狭窄,西至巴蜀,北不过黄河,可谓历朝历代疆域最小之朝也。天下共分为十三路,下设州府,分而治之。官飞和李胜男此时所处便是在这成都府路所辖区域。但也是到了大宋朝的西部边界了。北边便是西夏,西边乃是西辽,西南部与吐蕃诸部接壤,南边再下就是大理国了。对此,李胜男依然乐自悠哉,不闻不问,自顾自的玩耍,似乎天下归谁都与她无关,好像也的确如是。但是对于官飞来说,虽然从小就习武练剑,一心扑在剑道之上,但心中亦有男儿热血,亦有一腔报国之志,也幻想有朝一日驰骋疆场,杀敌报国,收复山河。但眼见朝廷懦弱,天下纷乱,却也有力无处使,有剑难杀敌。想至此处,他不禁想起那个自叶清寒那听到的豪情男子魔帝君临天,一时也有些理解他了。但心中又有了许多迷茫,他这样做难道就是对的?唉!一时却也想不明白,似乎明白了许多,但反而更加迷惑了。果真是难得糊涂,糊涂难得啊!唉!不免又在心中喟叹一声。
官飞正自沉思之间,官道上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但官飞却听若未闻。李胜男怪叫一声连忙把他拉在一旁,躲避这狂怒的奔马。一阵尘土飞扬,尽数扑在了二人的身上,那纵马的几人似乎还抱怨了几句,李胜男当下大怒,挽起袖子便欲冲上前去对骂几番,但谁料那几人竟是理也不理她,加鞭而去。官飞拉在就要发飙的李胜男,道:“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说完,他不自禁的还是向那渐行渐远的几人望去,只见骑在马上的几人都是一身黑布装束,或腰悬刀剑,或背负刀剑,更有其他奇形怪状的兵器,在大道上肆无忌惮的纵马奔驰,似乎有什么紧急事要办似的。官飞不禁轻叹一声。本来仍自愤愤不平的李胜男听了,转过头来看着他,道:“小飞,你叹什么气啊?还有刚才也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连马来了都不知道让开啊!哼,要不是本女侠出手相救你可遭殃了。”
官飞听了微微一笑,也不理她的追问,轻声道:“你注意了么?他们和我们之前碰上的那些人是不是一伙的?”
李胜男听了,又向那几个几乎消失在他们眼中的几人望去,然后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道:“好像是哦,对了,这已经是第好几次了,也不知道是谁家的,这么没教养,哼。”说着琼鼻可爱的一挺,煞是俏皮。
看到她的动作,官飞开心一笑,无论在什么时候她总是那样无忧欢喜。
官飞和李胜男二人一路嘻嘻哈哈,行走在川蜀大地,虽然还未进入巴蜀中心,但浓郁的蜀地风情已让二人大大领略了一番,火辣而热情的蜀地人们让官飞和李胜男大有归家之感,接连逗留了好几日才来到真正进入巴蜀的要道剑阁。
剑阁,西川入汉中之要地也。地势巍峨险峻,为兵家要道。可谓巴蜀与中原的咽喉。昔日秦王以重金美人迷惑古蜀王,乃至暗度陈仓,兵发蜀国,依据而灭之。其后更是发十万之众,大兴土木,耗尽无数人力物力,于崇山峻岭之中生生开出一条天路来,修起了一条长长的栈道,曲曲折折,蜿蜿蜒蜒,皆有巨木搭建而成,行于其上,或有随时坠落之感。然睹此鬼斧神工不由让人惊叹不已。在秦之后,尤以三国时,蜀相诸葛亮重修栈道,加固工事,让栈道更为结实。此番卓识远见,让巴蜀之人千百年依然感激不已,为其立汜,四时祭拜,香火不绝,其影响之深,可谓无出其右者,纵是改朝换代,巴蜀人们依然永远记着那个伟岸的男子,那个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千古名相。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悲哉!壮哉!诸葛武侯,一个悲剧英雄,一个永垂千古的人。一个激励无数中华儿女的伟人,能不为之歌乎?能不为之泣乎?呜呼!惜哉!孔明!痛哉!孔明!吾其千万人已往矣,而能忘君乎?仰天而长涕兮,壮士弹剑而痛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