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飞此时却是朗声笑道:“想当年,枪圣、刀君、剑神他们哪一个便是一出江湖就成圣、成君、成神的?轩辕你又何须在意这许多呢?虽然一时无法达到前辈那样的境界,但几十年之后的事又有谁能说得清呢?说不定我辈还更甚于前辈呀!”
轩辕星尘毕竟不是常人,经官飞一点醒,心中也明白自己是陷入了心魔,道:“呵呵,是啊!是我着相了,多谢官兄提醒。”
官飞洒然一笑,道:“说什么提醒啊!只是度人易而度己难啊!而人之于世却是最难度过自己啊!”言罢,不甚嘘嘘。
轩辕星尘还欲说些什么,一个士兵跑来,敬了个军礼之后,恭声道:“将军,晚饭已做好,请将军用膳。”
轩辕星尘微一点头,对着那个士兵道:“知道了,你下去吧!我和官兄马上就来。”
“是。”那个士兵得令之后毫不拖泥带水,行礼,转身小跑而去。
轩辕星尘向着官飞望了一眼,官飞一耸肩,转身跟着去了,顺着风,飘来他的声音“走吧!这一日三餐还真是不能省的!”轩辕星尘微微一笑,似乎他也不曾料到官飞居然会有这种感慨吧!提枪也随了上去。
天上明月依旧,有夜风吹过,吹动了天上的云,遮住了月亮,但片刻后又渐渐散去,银光又复洒向大地,照耀人间。
清明,无雾,潼关,东边,朝阳依旧升起,依旧是那样的红火,那样的朝气蓬勃。至于这昨日,这潼关的厮杀,它却似乎忘却了。或许是它见证了太多的生死较量吧!对此早已经是淡然无视了吧!因而,每日的升起,每日的下落不会因此而改变。大道皆无情。但是生存于天地的人类却是不能做到无情,哪怕是一个再冷血的人,他的心中也必然会有一丝牵挂,会有一个追求。于是,人间便有了喜怒哀乐,便有了这人生百态,也或许正是因为如此,人才不能如天地长寿。于是,这潼关中的许多百姓依然沉浸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乱中,沉浸在这生离死别的凄苦中。即便是在这早上,依旧显得有些死气沉沉。若是非要找那么一丝生气的话,那此时持枪带刀巡逻的士兵或许为这潼关添了几分生气吧!这倒不是说他们久经沙场心变得冷血无情了,只是身为士兵的他们已然懂得如何控制自己的感情了,将这满腔的怒火深深刻在心底,深深映在那早晚擦拭的刀身上。
经过昨日和轩辕星尘的秉烛夜谈之后,官飞已然知晓为何这天下有名的潼关竟是被这几千的胡人闯入烧杀。却原来是胡人有内应的缘故,趁着守城士兵的不注意打开了城门,城外埋伏的几千胡人士兵一得信号便马上冲进城来,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抵抗,至于为何内应如此轻易就打开了城门,那是因为那个人正是这城门副官。而在城门被敌军占领之后,正在家中同妻妾饮酒作乐的城守大人衣不蔽体的就带着家眷仓惶逃窜了,不过,他虽躲得一时,却也随即被赶来的轩辕星尘斩首示众了。
至于其余的军官亦是享乐日久,竟是软弱的同城守一块逃了。倒是一些下级军官出身平名,此刻眼见这潼关的百姓遭受胡人残杀,愤而执刀反击,一些忠勇之士受此激励,亦是留下顽强作战。他们虽然勇猛无比,以一当十,但终究还是落了下风,若不是官飞及时赶来,这忠勇的几百人怕是连这最后的几个也要埋骨他乡了吧!对此,官飞不甚吁嘘,亦是为这几百忠勇之士感慨不已,对之肃然起敬。因而一早换了身衣裳便同着轩辕星尘前往祭奠昨日死亡将士的英灵。
对着这巨大的土丘,官飞深深躬下了身子。他的身影在朝阳的照耀下,泛起了金光。让一旁抱着那个好容易睡去的婴孩的李胜男也是停下了抱怨,怔怔的看着他,似乎越发看不清他了。随即,又见她自嘲的笑了一下,把头看向这怀中又让人气又让人笑的婴孩,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眼里却泛起了一丝忧愁,许是抱了许久,抱累了吧!李胜男小声不知道嘀咕了句什么。官飞和轩辕星尘自是不会在意什么,但是她怀中的那个本来熟睡的婴孩却是“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此时,便是连一向骄横的李胜男也无语了,不就是说了句嘛,至于么?李胜男无奈,只得用纤手轻拍婴孩的背部,口中“哦,哦。”的呼唤着,肯请着,谁料,这次却不同于昨日了,一点儿用也没有,那个婴孩依旧放肆的哭着,似是在哭诉这天地的无情,更或是他无聊已极,便哭几声玩玩。
这一下子的“变故”一下惊醒了沉浸在思索中的官飞和轩辕星尘,一齐向着李胜男望来。看着李胜男那忙乱无错的样子,估计是良心有所发现了吧!官飞上前接过了那个哭泣不已的婴孩,让李胜男着实送了口气,但随即又皱起秀眉来。因为官飞实在不怎么样,那个婴孩到了他的怀中反而哭得更加厉害了,顿时也惹得李胜男一阵讥笑。官飞看了看怀中哭泣的婴孩,耸了耸肩,苦笑一下,恰在此时,轩辕星尘赶了过来,对着官飞道:“我来试试吧!”说罢,将手中长枪一下插入了地面,枪上的红缨随风飘荡,伸过手小心接过了那个苦恼不已的小家伙。李胜男一副戏谑的看着他,似乎她也不太相信这个昨日手持长枪,浑身杀气的男人便能“收服”这“神童”吧!随即,她惊讶的长大了嘴,纤手指着轩辕星尘,口中“你,你。”说了半天,一旁的官飞朗声大笑,李胜男气急的跺了跺莲足,转过身似乎不想理官飞,官飞犹自大笑不已,笑到最后,几乎失去了控制,用右手搭住轩辕星尘的肩膀,弯下了腰,笑声不断传来,听那声音,竟是比之昨日犹自开心。轩辕星尘苦笑的对着一脸愤慨的李胜男耸了耸肩膀。
李胜男却是望向了那个在轩辕星尘怀中睁大了一双乌黑油亮的双眼的婴儿,只见他咧嘴而笑,一双肉肉的小手不时拉扯着轩辕星尘身上的白甲甲片,口中发出“呵呵”的笑声。李胜男不禁抬起头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着轩辕星尘,绕是在千军万马之前面不改色的轩辕星尘此时也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但更让他不好意思的却是李胜男接下来的话“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啊!”这下,好容易才止住笑声的官飞又是爆笑不已,就是连那一直绷直身子站在一旁的副官卫兵此时脸上也泛起了一阵古怪的神色,可是他们毕竟不敢如官飞那般肆无忌惮的大笑出来,一个个脸上通红。若是让陆蠡看到,恐怕又会想起他的那个比喻来吧!
良久,官飞止住笑声,仍有些气喘的对着轩辕星尘道:“我一直还在想该如何照顾这孩子呢,如今看来,倒是交给轩辕你来最是合适了。”
此时,就是一向胆大无羁的李胜男也被官飞这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话给吓住了,一时张口结舌,似乎更加看不懂官飞了。然而,令她更是吃惊的却是接下开轩辕星尘的话“如此也好,我看和这个孩子正好有缘,收他做义子也不错。”
这时,官飞也有些吃惊了,收起了笑容,有些严肃地问道:“当真?”
“当真!”说得斩钉截铁,断玉切冰。
官飞注视轩辕星尘良久,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轩辕星尘定定的看着官飞的双目,重重点了点头,李胜男疑惑的望了望这个,又看了看那个,她永远不明白为何两个大男人对一件大事竟是只言片语便定了下来,而且还是至死不悔。就在此时,旁边的副官惊讶地叫道:“可是,将军。”不待他说完,轩辕星尘便挥手打断了他的话,此刻的轩辕星尘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又恢复了他气概万千的大将军模样,只听他坚决果断地说:“没什么可是的,此事本将心意已决,尔等无须多言。”那个副将张了张嘴,欲言又止,随后摇头叹息一声,行了个军礼,道:“是!”说完,果真退在一旁,不在言语。尽显军人风范。
李胜男怔怔望着这个气概万千,豪气云天的男子,眼中闪过一丝迷离,对此,官飞却是没有表示什么,只是口中缓缓道:“既如此,那你便为他取个名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