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石就睡在会议室的大桌子上,脸枕着俩胳膊趴着,身边堆放着凌乱的一些资料和那宝丽的个人档案。看到这种姿势,高华剑嘿嘿一笑说了句“还没我以前养的大黄狗姿势好看呢”。包青看了看说了句“又犯拧了”,边说边整理桌子上的籽料档案,又说了句“我成他保姆了”。张子山示意别叫醒原石让他多睡会儿,我们开我们的会。
洪民说,他和张副局长都认为,不能排除冯南宫的司机严小省参与其中,他们初步了解了一下,严小省社会关系较简单,而严小省老婆曹福英的社会关系相对复杂,曹福英以前是印刷厂的女工,自从嫁给严小省就不再工作了,有人反映她最近常和一个女人去百乐门歌舞厅跳舞,这个女人可能是她的朋友或以前的工友,已经对曹福英实施了监视。
没等洪民说完,原石就醒了,嘴里念叨着她是谁啊?
张子山笑着说:“就等着你小子去调查了,说说你的看法?”
原石摇了摇头说:“我说的不是一码,我刚才在梦里梦见一个人,似曾相识,可又想不起来她是谁,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黄顾问思考着说道:“有可能是这样,是你想那宝丽的案子想多了,有可能和那宝丽串了,有时候人做梦比编电影的都会编。”
包青认真地说:“我觉得原石做的这个梦应该预示着什么。”
高华剑嘿嘿笑道:“我看他是想媳妇了。”
原石扭头看一眼高华剑说:“什么呀就想媳妇了,你小子就这事着急,多把心思用在破案上。”
张子山觉得原石有新想法了,示意高华剑别打岔。
原石就把昨天去那宝丽家的事说了,一个是凶手可能是从事气象工作的人,或者从事气象工作的人和凶手有密切的关系,另一个问题是遇见的白衣鬼影又去那宝丽家里干什么?是找什么东西?什么东西值得凶手或敌人去冒险?原石强调说:“还有这个房子以前住过什么人?从民国时期都应该查清楚。这个白衣鬼影消失得非常快,从落地声判断是个男的,看来不是个好对付的主。”
黄顾问看着张子山说:“还要重新对那宝丽家设岗检查吗?”
张子山想了想说:“这个等我们询问过宋天再决定,我的看法,那宝丽和宋天的夫妻关系到底如何似乎成了一个谜,从宋天身上打不开缺口也是这个案子难查的一个重要原因。”
黄顾问点点头说:“我和小剑调查的情况,有两个人涉嫌这次盗窃倒卖枪支案,一个叫朱门里,一个叫黑狗子,但都没找到人,解放前这些人就靠贩卖枪支和大烟谋生,据说他们的黑老大是一个叫武二爷的人,可能还不止这一伙人,现在仍然有一些人靠贩卖枪支和大烟谋生。”
邵老板还没有起床,管家尤东北敲响了邵老板的房门。屋子里传来了邵老板挨骂的声音,尤东北知趣走了。
昨天夜里,马尔塔和江老三在彭城市郊区一个联络点住了一夜,一大早就来到了邵老板这里。
江老三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嘴里骂着“吃奶呢”。尤东北回到客厅对马尔塔说邵老板马上就到。马尔塔优雅地品着茶说道:“好久没喝到这么有味道的茶了,邵老板是个有钱人啊,不知道邵老板有没有意让我多住些日子。”马尔塔已经听到了邵老板的脚步声故意这么说的。
邵老板是何等的聪明,自然明白是马尔塔在敲打他,进门就笑容满面抱拳道:“欢迎马——马老板……”邵老板示意尤东北出去。尤东北出去了,邵老板接着说:“欢迎马司令到寒舍叙旧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请马司令吩咐就是了。”
马尔塔略带讥讽道:“邵老板真是个开明之人啊,日本人来的时候你混得不错,国民党走了你还是混得不错,你很适合当特务,善于伪装啊。”
邵老板不自在地喝口茶,然后道:“没有马司令的帮助就没我邵某的今天,说实话,汉奸的骂名邵某实在是担当不起啊。”
马尔塔哈哈一笑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多我一个爱国之人和少我一个爱国之人蒋委员长还不是跑到台湾去了,眼前才是靠谱的事,兄弟这东躲西藏的日子有点累了,想在邵老板这儿养养神。”
邵老板连忙说道:“那感情好啊,正好我一个人也闷得慌,这世道啊……”
马尔塔眯了眯眼睛说道:“邵老板啊,就这两个累让你我赶上了,一个是藏,一个是装。”
邵老板觉得这是马尔塔在敲打他反共不彻底他,而冯南宫的下场就是一个例子,尽管邵老板并不清楚是谁干的,可不表现积极点,共党那里又过不了关。
马尔塔诡异地笑了笑道:“好了好了,我今天来主要是想搞清楚是谁给我下的密令?”
这恰恰是邵老板最担心的,陈楚歌被抓,他也很快接到了密令,却又没有具体内容,再也没有了下文,像一只无形的大手,又似一张无形的大网,而三姨太的消极更让邵老板云山雾罩,从三姨太那里得不到信息,他感到了束手无策,又不能坐以待毙。
马尔塔以为邵老板知道是谁下的密令,他一直认为邵老板和各方都有联系,抓住邵老板不愁不知道谁在暗中操纵彭城市的反共机关。
胡阿庆哼着小曲就过来了,看到原石和包青两个陌生人,惊讶疑惑的表情说:“阿拉胡阿庆,侬撒拧?”
原石和包青对视了一下,原石糊里糊涂地问:“农杀人?”
胡阿庆使劲地摇摆着手说:“莫莫莫,阿拉好拧啊!”
包青使劲地想整明白胡阿庆在说什么。“好拧?你没犯拧,是他犯拧了,哦,好人?没说你是坏人,请你说北方话好吗?我们是市公安局的。”
胡阿庆瞅着漂亮的包青,似乎是下意识地握住包青的手说:“阔以啊,阔以啊,欢银,欢银,哎呀,侬的小手老柔软的啦,侬让阿拉先找找调子,找找感觉好不好啦?阿拉的北方话讲得老嗲来,阿拉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吴(胡)阿庆,胡就是姓胡的胡,阿就是阿拉的阿,庆就是西门庆的庆,阿拉最近在看水浒晓得吧?西门庆和阿拉用了同一个字,这样不好的,侬是侬,阿拉是阿拉……”
原石被胡阿庆搞得哭笑不得,打断胡阿庆说:“请坐吧,说话简洁明了一点,就用你和我称呼吧。”
胡阿庆伸着脖子问包青,“阿拉,不,我刚才是不是又跑调了?”
原石耐下性子问:“知不知道石狗湖杀人案?”
胡阿庆张大嘴巴道:“晓得晓得,好吓人啦,赤条条啊,就是一丝不挂的意思,阿拉晓得她的名字叫那宝丽,听说那女的老嗲来,可惜啦,就被特务杀害啦,哎呀不得了的。”
原石问:“你怎么知道是被特务杀害的?”
胡阿庆眨几下眼睛道:“都是这么讲的啦,是这样讲的。”
包青问:“你知道这里谁认识那宝丽吗?”
胡阿庆愣了愣,又点点头说:“这要好好思考一下啦,老贾?不认识,老甄?不认识,小商?不认识,小范?不认识……”
包青问:“老贾是谁?”
胡阿庆突然笑得很滑稽,说道:“我们都叫他贾宝玉,他讲话一副娘娘腔,娘娘腔你晓得吧?老搞笑啦,对啦,老贾和那个女的那个什么,他们是老乡,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嘛……”
没等胡阿庆说完,原石直想出去透透气。
在昌达贸易公司大门,一辆轿车突然停下来,车上下来一个神秘女人,带着墨镜,穿着华丽,看不清楚相貌,轿车很快就开走了。仅仅过了大约十几分钟,神秘女人就走出昌达贸易公司,还是那辆轿车又开过来了,恰到好处的在神秘女人身边戛然而止,神秘女人上了车就很快消失了。
原石和包青坐了一会儿,包青看着在想什么的原石说:“你这个黑警察今天是不是想怠工还是要罢工?我有理由向领导报告了。”
包青发现原石在直直地在盯一个流浪汉,调侃道:“这是谁呀,是你师兄还是师弟?”
原石起身走向流浪汉,包青在后面说“又犯拧了”。
原石来到流浪汉跟前跺跺脚,半睡半醒的流浪汉睁开眼瞅了瞅原石,好像在想着什么。原石瞪了瞪眼睛说:“不认识我了?怎么从西城跑到东城了?是不是西城混不下去了?”
流浪汉想起来是原石了,说了句“长官好”。
包青嬉笑道:“还真是你师哥。”
原石拿出烟来递给流浪汉一支,流浪汉看到烟马上露出贪念的欲望,赶紧放在嘴里凑过去等原石给点烟。包青仔细看了看流浪汉,大约有三十几岁的样子,好像一条腿有残疾,精神似乎也有些问题。
原石给流浪汉点着烟,看着流浪汉美美地抽着,说道:“说吧,是不是遭人欺负了?”
流浪汉手里的烟很快就烧完了,他努力地想最大程度享受烟的味道,烧手了才吹吹手指作罢。原石又给流浪汉点上一支烟,流浪汉这才说烂车站那里闹鬼了,吓得他不敢再去那儿过夜了。
原石和包青吃了一惊,自然联想到那宝丽家里闹鬼的事,会不会是那个白衣鬼影?原石和包青都催促着流浪汉说下去,都看到什么了。流浪汉却低头不语了。原石急得直搓手,嘴里嘟囔着“瞧我这急脾气”。
包青寻思着流浪汉是不是饿了,拉了拉流浪汉说:“那我们先去吃饭,吃完饭再说,你说去哪儿吃吧?”
这招还真灵,流浪汉抬起头瞅了瞅包青,用手指了指说道:“那里有小汽车多的地方,彭城大酒店……”
原石背着流浪汉咬着牙直跺脚,嘟囔道:“嘿我这暴脾气,真会挑地方……”
这可把包青乐坏了,故意对流浪汉说:“没问题,你师弟有钱,到哪儿吃什么都成,想吃什么就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