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掌柜招呼好李先谋坐下,观察了一下李先谋问道:“现在是不是形势不妙啊?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李先谋思索着说道:“这个唐广银跑得比兔子都快,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就在这时候唐广银正好走到门外,答道:“是谁这么垂头丧气啊?我这不是又回来了吗?啊?哈哈。”
李先谋和熊掌柜同时起身迎上唐广银。熊掌柜叮嘱手下郭铁子看好外面的动静,不许任何人进来。
李先谋拱手抱拳一番道:“真是不见其人可闻其声啊,还望唐司令赎罪啊,不知司令从何而来?”
唐广银坐下来,摆了摆姿势,然后道:“不知者无罪,不知者无罪,老子去了几天符离集吃烧鸡去了,吃腻了就想到李司令这里换换口味。”
熊掌柜边给唐广银点烟边恭维道:“不必客气,这里就是唐司令的家,想何时来就何时来,保证有唐司令的酒喝。”
李先谋忧虑地说道:“到处都是不好的消息,上此行动我也损失了很多兄弟,形势对我们很不利啊。”
唐广银撸了撸长袖,口气很大,说道:“上次行动虽然失败了,可老子的电台还完好无损,告诉你们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据说美国联军很快就要在朝鲜半岛打起来了,到那时候世界大战也可能要爆发,我们大有可为的日子到了。”
李先谋和熊掌柜对视了一下,眼里充满着疑惑。李先谋说道:“这几个月几乎每天都有国民党军队被赶出大陆的消息,就算是美国联军在朝鲜半岛打起来,远水也解不了近渴。”
唐广银有些得意地说道:“大事那都是他蒋委员长考虑的,我们就要在我们的地盘上兴风作浪,上峰很快就会给我们筹足经费,从现在起就开始招兵买马,重振雄风。”唐广银说完看看李先谋和熊掌柜的反应,“你们没有信心吗?”
唐广银这么一鼓动,李先谋精神为之一振,说道:“好,有信心,坚决执行唐司令的命令。”
熊掌柜高兴问唐广银:“唐司令今天有什么安排?今天就先喝他个痛快。”
唐广银把长衫一脱,手中的扇子摇个不停,哈哈一笑道:“那就喝他个痛快。”
苏猫眼慌慌张张地走进来,告诉西门郎,警察去邮局调查荔枝的事了。西门郎显得相当放松,似乎又透出几丝嘲弄和快感,慢条斯理地说:“那就让他们查吧,共党不是会喊口号嘛,那就让他们喊吧,能揪出特务陈楚歌,能奈我何?”
苏猫眼加重语气说:“这次不一样……”
西门郎看也没看苏猫眼一眼说:“我看你小子是酒喝多了,怎么不一样,吃肚子的东西只能拉出来还能吐出来?”
苏猫眼不安地说:“知道这次是谁的货吗?是武二爷的货,我们的事恐怕就要穿帮了。”
西门郎瞪大眼睛好一会儿才说:“你不是说是大牙的货嘛,怎么又变成武二爷的货了,这不捅娄子了嘛。”
苏猫眼问:“那怎么办?”
西门郎一咬牙说道:“还能怎么办,死不认账呗。”
苏猫眼担心地问:“武二爷万一知道了岂能饶了我们?”
西门郎骂上了。“******左撇子,早不病晚不病,露馅了吧。”西门郎看见苏猫眼在一边发愣没好气地说道:“去去去,想办法把这事摆平了。”
孔克石局长没有开完会就匆匆地回来了,张子山他们也都回来了,正准备进行枪杀冯南宫分析会。会上,孔局长首先传达了政务院《关于镇压反革命活动的指示》,和华东局以及山东分局的具体部署,还有正式批准林树铁同志为革命烈士,要求大家向林树铁同志学习。
张子山愤怒地说:“特务、土匪等反动派太猖狂太恶毒了,太嚣张了,开展打击各类反动派活动来得太及时了,我们要以这个为新起点,狠狠地打击敌人。”
洪民介绍了枪杀冯南宫调查的初步情况,冯南宫和司机两人当场遇难,从找到的弹壳可以确定就是潜伏特务实行的暗杀行动,故意选在白天制造混乱。
技术科调查邮局荔枝的事发现了这种情况,这次调查正好遇见了这位卸货人员,卸货人员说当时一共是四箱,现在只有三箱了,可发货单上确实三箱,为了安全起见,对每只荔枝都剥开了检查,没发现其他东西,邮局具体负责人是一个叫左撇子的人,生病住进了医院。
原石仔细听完介绍就说道:“这个就交给我和包青吧,去医院调查更方便。”
黄顾问看着张子山说:“我和小剑就继续调查枪案,”
外面传来了嘈杂声,孔局长示意继续开会,他出去看看。办公室主任迎头来了,说是有记者要采访抓获陈楚歌的英雄。?
原石一出现,十几个记者蜂拥而至,“我是人民日报的记者”,“我是解放日报的记者”,“我是大众日报的记者”,“我是新彭日报的记者”……原石高声问:“记者同志们别急啊,我一定会满足大家的要求,请让那位个头小一点的漂亮女记者到前面来好不好?你们来干什么呢?”几个记者同声说采访英雄的。原石一挥手说道:“那好啊,跟我走。”
????包青上前一步拉住原石不解地问:“你干什么去?”根本拉不住。原石边走边说:“到时候就知道了,大家快上车。”
????包青瞪着眼睛说:“又犯拧了,是不是想请记者们吃饭呀?看你能整出什么花样来。”
车一直开到了烈士陵园,包青和记者们这才明白过来。
????原石来到在这次抓获陈楚歌牺牲的侦察科副科长林树铁墓碑前,啪行了一个庄重的军礼,说道:“侦察战士原石前来报到,请指示?”然后缓慢地脱帽,静静地肃立一动不动,良久才说:“放心吧,你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嫂子就是我的亲人,现在还不会走路的孩子,我一定会让他会走路,会跑步,上学,上大学……林树铁同志安息吧!”记者们都忘记拍照了,被感动了,流泪了。原石用军帽不轻易被人发现,轻轻地擦拭眼泪,然后转过身来向记者们行了个军礼,说道:“这里才是你们要采访的英雄,对不住了记者们,我们要先走一步了。”
在车上,包青安慰原石。“知道你心里难过,有遗憾,当时你很矛盾,是抓陈楚歌还是先救林树铁?你选择了去抓陈楚歌,其实你心里也清楚,就是及时送林树铁去抢救恐怕也来不及,我检查了林树铁中弹的部位,用一个医生的荣誉担保,当时林副科长就已经牺牲了。”
在医院的病房里,原石和包青开始询问左撇子。
左撇子四十多岁的样子,一副让人说不清楚的相貌,难以形容的表情。
原石问:“叫什么名字?”
左撇子低着头小声回答:“左撇子。”
原石盯一眼左撇子厉声问:“问你大名?”
左撇子抬下头道:“就叫左撇子。”
包青问:“怎么叫这么个名字?”
左撇子似乎很为难地答:“没办法,俺爹给起的名字。”
原石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在邮局工作的?”
左撇子回答:“民国三十三年。”
包青说:“都解放了,以后就不要说民国了,要说公元年。”
左撇子点点头答道:“是是老总,不,警察同志,那片的警察也教过俺,民国元年是——1912年,是——那就是1945年了,想起来了,就是小日本投降以后来邮局当差的。”
原石问:“算算术呢?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左撇子想了想说:“拉过三年人力车,卖过三年菜,钉过三年鞋掌,还有——给地主抗过三年长工。”
包青问:“你上过几年学?”
左撇子答:“三年,俺爹就死了……对了,小时候还要过三年饭。”
原石问:“你干什么都是三年,是不是又快干到头了?”
左撇子无奈地说:“俺也没办法,进城三年俺娘就死了,俺就给人家去拉人力车,那年俺遇上三个黑警察了,让俺拉他们去喝酒,到地方还不给钱,给他们要钱就打俺,说以后就不让俺拉人力车了,见了就砸俺的车,那真是坏啊,要不老百姓就骂他们是黑狗子了,不是一般的坏,头上长草包,脚上长鸡眼……”
包青看一眼原石打断左撇子说:“谁都知道黑警察坏,说说你住哪儿?”
左撇子说:“以前住崔家胡同,住了三年,就让国民党的兵给拆了修工事了……”
原石瞪一眼左撇子问:“好了好了,说说荔枝的事。”
左撇子眨巴几下眼睛,说:“这可不管俺的事,俺都住院三天了……”
原石和包青从医院出来,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询问左撇子的事不顺利,包青生气地说:“这个左撇子,人本来就傻,还装傻。”包青见原石只想心思不说话,说道:“左撇子没说错,你们黑衣警察就是黑,专门欺负老百姓。”
原石憋了好一会儿才说:“我这黑警察是洗不白了,某些人什么事都拿当黑警察说事,成了某个人的调侃对象了。”原石叹了一口气又说:“左撇子让我想起了刚当黑衣警察的事,不知道该怎么做双面人,那天去执行任务,没管住自己的嘴巴,骂了老奶奶一句老东西,心里难受啊,晚上我就偷了警察局一袋面粉,怎么也得有四五斤猪肉,两块大洋,加上我的两块大洋,趁着夜黑就偷偷地给老太太送去了。解放后这一年时间里,想起来这事我就偷偷地去找,怎么也有五六次了吧,就是找不着呀,左撇子一说到崔家胡同,我又想起来这事了,房子没了,不知道老奶奶搬哪儿去了,不好找啊,说工作忙也是真忙,可这也不是理由,我可是被逼才骂老奶奶的,都是那个黑小队长逼的,等我找着了老奶奶,我要当面给老奶奶下跪谢罪。”其实原石心里还有话没说出来,他有他的想法。
包青装着很生气的样子说:“这事怎么现在才坦白?你这黑警察还得好好改造,给予你能知错就该,我就不向领导报告了。”包青看着原石心思重重的样子又说:“你的心思瞒不过我,还是想当黑警察。”
原石欲说又止,改口说:“你有机会也帮我找找老奶奶,我请客。”
包青开玩笑地说:“这个没问题,帮你洗洗罪过或许能把你这个黑警察洗成人民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