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对面屋顶看到了一个背影。
嗡鸣忽然在脑子里响起。她有些晕眩。那个背影明明就是,蒹葭。
他穿着一身白色长衫,正是他死的时候那件。华倾倾死死的捏住自己粉嫩的拳头,她没有勇气一步跨到对面的屋顶,尽管那对于她来说只是个瞬间的事儿。
他缓缓的转过身。胸口印着一朵血色玫瑰,那玫瑰好像在张牙舞爪的燃烧,绽放。他的脸怎么了?居然没有面目。他的面目好像是透明的一样。
不可能。绝不可能。她来自于医学世家,她确信这世界绝对不能苦有起死回生的事儿。难道是幻觉?她亦不可能中毒,因为她自己本身就是半个毒物。
忽然蒹葭在大雪中渐渐弥散。渐渐的透明,直到消失。
华倾倾愣愣的站在那里。看着蒹葭消失的地方。她第一次感到无助。
来回之后,华倾倾开始发高烧,昏迷不醒。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
好在大白已经缓了过来。她日夜不睡的守在华倾倾身边。
她急得没有了人样,蓬松的头发,熬肿的眼袋,胡乱的批了一件衣服。她从小跟着樊阿学习医术,自信这里没有比她更出色的大夫了。可她现在束手无策。
她在华倾倾的身上不断的做着针灸,希望能帮她退热,但还是久久不见效果。华倾倾的气息越来越弱了。她想着,如果小姐还不见好转,她只能冒险自己去找那个叫张仲景的人来了。
毕竟他是天下三大神医之一。不过她不确信张仲景是否会救华倾倾。而且若这样贸然而去,会不会破坏华倾倾整个计划。
第五日。
大白终于坐不住了。因为躺在床上的华倾倾,已经气若游丝。她必须马上去找张仲景。不论怎样,救人要紧,就算是只有一线希望她也要去试试。
梳洗打扮了一番,又将七百枚银针安放在身上的各个位置。
正准备出门时,却来了一个女人。
那女人叫开她的门,也不说话只是冲着她点头笑笑。
大白非常警觉,取出一根银针放在指尖,准备随时出手。
但那女人微笑着说:“屋子这么狭窄,你的银针未必能伤得到我。就算你能伤到我,可谁来救华倾倾呢?”
大白猛地一惊,整个女人是谁?她怎么知道华倾倾三个字。
那女人面相不似中原人,倒像是南疆人。穿一件紫纱长衫,里面隐约还能看到白花花的肉,这么冷的天儿,她也不嫌冷。
那女人长得一般,但很会笑。因为她不笑的时候,看去只是一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得女人。可是她一笑,这世界就都全不对了。她笑的不银荡,也不内敛。没有肆无忌惮,也不含苞待放。她的恰当好处,面颊上的每一寸肌肤似乎都是为了她这一笑而生的。她笑起来那么完美无缺。
女人绕开挡在她面前的大白,走到华倾倾的床前。大白犹疑了几次,但最终还是没有把银针射出去。
女人坐下,开始从随身的包裹里掏出各种瓶瓶罐罐。
女人说:“我叫绘理姬。不用猜也知道咯,我是南疆人。我是背着我的男人来救她的,所以你最好乖一点,如果你想要你们小姐活命的话。”
大白依旧没说话,她现在没有任何办法。默默的转身检查了一下走廊上是否有人,轻轻的将门关好。
大白也来到了华倾倾床前,冷言冷语的问:“你可知道我家小姐是什么病。”
绘理姬轻轻一笑,自然万种风情。“你可听说过人有魂魄?有的时候,魂魄不乖了,就自己跑出来玩玩。”
大白皱了皱好看的眉头说:“你是巫师?”她曾经听哥哥说过,南疆有种巫师,和中原的大夫差不多。可是救人的手法很奇怪。
绘理姬说:“你还蛮聪明的。不过你应该叫我大祭司。”
大白问:“你男人是谁?”
绘理姬有些动容,一闪即没。“这个等日后你问你们家小姐吧。她欠我男人一条命呢。”
大白隐约的好像抓住了些什么,但又不能确定。“那你还要救我家小姐?”
绘理姬似乎不理解她的话。“救人有为什么么?再说,我也很想看看这个让我家男人爱的死去活来的女人到底长什么样子。嗯,果然是个美人胚子呢。不过真的是爱的死去活来。呵呵。”
绘理姬拿出一张黄纸,在上面画了一些大白看不到的图腾。然后她把黄纸放在一个碗里点燃,就在火即将熄灭的时候,她拿出一把精致的小刀在粉嫩的手指上轻轻一割,滴出几滴鲜血在碗里。她又把刚才的瓶瓶罐罐打开分别往碗里倒一点。
最后她开始念咒语。只见绘理姬的面色开始变得和空气一样透明。把一边的大白吓得不自觉的退后了几步。
碗里的灰烬和药物忽然变成一股青烟,缓缓的钻进华倾倾的口鼻。
果然,华倾倾的脸色开始变得红润起来。虽然没有苏醒,但至少已经可以看见很有力的呼吸了。
绘理姬将刚才的东西收拾好,站起身。
大白忽然跪在地上,给她磕了一个头。
绘理姬也不去扶她起来,只是笑笑。倾国倾城的一笑。
大白说:“多谢大祭司救命之恩。敢问绘理姬姐姐住在何处,待他日小姐完全康复,我们好去登门拜谢。”
绘理姬没有停下离开的脚步,只是淡淡的说:“登门就算了吧。因为这饭庄就是我开的。”
大白一愣。她竟然是这里的老板娘。
绘理姬的身影在门口停了一下。说:“你们小姐醒了,她自然会什么都明白。你转告她。他欠她的都还清了。不要再里纠缠他,不然我真的会带兵打进魏国,也不可知。”
然后她放声大笑。
碎月阁。
碎月阁就在凝霜宫的某处房间。据说碎月阁除了老板和老板娘谁也找不到,尽管它就在凝霜宫内。因为老板娘绘理姬给它施了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