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姨娘说:“咋的。还委屈了他不成,秘书监,绿豆大个官儿。我还不是见那孩子长得清秀,人也老实乖巧。哎呀,你这老东西,一年都说不上三句话,怎么一开口就打击我呢。我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以后我们老了,难打就躺床上等着蹬腿啊。”
老板看姚姨娘又要罗嗦没完,于是眼皮一耷拉,任她自己聒噪,他自己的心思早就跑到爪哇国去了。
这两口子也是有趣的紧,一个啰啰嗦嗦,一个沉默寡言。
虽然姚姨娘嘴上要强,但在心里还是听这个男人的。此后她也从来没和华倾倾提过这事。今儿也不知道是吹哪里的风,来了这么一出。
华倾倾怕姚姨娘又要聒噪他,忙安慰了几句,当然也是出于真心:“姚姨娘待我自然是如母子,雪儿岂是那没心没肺的人么。我有我自己的苦衷,但您放心,雪儿会给二老养老送终的。”
面对姚姨娘,华倾倾还真是有点没耐,这女人一旦疯起来谁也收拾不了。记得有一次和对面的布庄发生了点矛盾,结果布庄的老李婆子在人背后嚼舌头,说她活该没儿没女。这话被姚姨娘听了,二话没说,坐在布庄门口从太阳升起骂到太阳落山。布庄愣是一天没有买卖。后来有人报了官,暗里又让华倾倾给拦下了。最后布庄老板只好出来当街给姚姨娘道歉,还陪了一匹上好的绸缎。
此后这里谁也不敢得罪这泼辣的酒肆老板娘了。
姚姨娘听了华倾倾的话,知道收干儿子这事儿怕是没谱,不过有他那一番话她心理也是暖呼呼的。
“成。这事儿以后再说。那和老王女儿相亲的事儿呢?”
华倾倾捉得牙花子直疼。抬起头忽然看见柜台里的老板对她挤眉弄眼。意思是让他先应承下来,反正到时候真相不中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别折了这老婆走的面子。
最后只好答应。
翌日晚间,就在姚姨娘的小酒肆里。两家人会晤了。
一个圆桌,姚姨娘,老板,闻人雪。那边是老王,王女儿,王大白。华倾倾啧啧称奇,这名字起的,不过倒也是入目三分。
老王似乎特别满意这个用十斤猪肉换来的准女婿,咋看咋喜欢,咋就有长得这么俊的女婿呢,老王乐得何不拢嘴。老王乐成这样,可想而知,王大白早已经乐得满嘴哈喇子了。
老板不说话保持着他的一贯作风,不知道他是在神游,还是不屑于和这些凡人讲话。倒是姚姨娘吐沫星子横飞。
王大白也是苦命的女孩,早年没了母亲。老王怕自己女儿受欺负,所以一直都没有再娶。对王大白那真是掌上明珠一样疼爱。其实王大白不难看,就是吃的太好了,硬是把一个小美女给撑了起来,本就是圆圆的小骨头,突然冒出这么多肉,所以难免一动起来就全身颤抖,叫华倾倾觉得头晕目眩。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老王喝的有点多,借着酒劲儿,这汉子一抹脸说道:“大白这孩子命苦。你们别笑话俺们。当年都是俺穷啊,穷的连她娘生病都是眼睁睁的看着走的。当时大白才两岁。我哭啊。我背着大白去村里借钱想安葬了她娘。可是那个年月,兵荒马乱的自己都顾不过来。后来没办法,一把烧了。俺没有再娶,拼了老命的就是想挣钱把这个女孩养好,将来找个好婆家,别像她娘一样找个窝囊废一辈子受苦受罪的。后来俺把房子和地都卖了,跟着逃荒的来了邺城。学杀猪。后来自己有了肉铺,现在不敢说富裕,但也凑合得过。”
姚姨娘是个感情特别脆弱的人,心软,听老王说这些她也跟着掉眼泪:“都是受苦的人啊。咱家雪儿也是没娘疼的。打小吃苦的人知道疼人,你就放心吧,雪儿亏大不了大白。”姚姨娘一感动,就把华倾倾的终身大事儿给定了。坐在一边的老板轻轻的咳嗽了一下。姚姨娘惊醒,又补充道:“当然,两个孩子愿意的话。”
华倾倾始终拿着酒杯看着眼前的一切。
老王回忆过去的时候,王大白就低着头抹眼泪。可华倾倾看着王大白就是说不出哪里觉得不对劲儿。至于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她也说不上来。
王大白确实不难看,大眼睛,细挺秀气的鼻子,精致的嘴唇,除了胖了些。对,就是因为胖。就是这胖有些不对劲儿。她胖的太不自然。
今天来两家人只是见见面。至于到底成不成,两家人还得回去商量。见天色晚了,姚姨娘便散了宴席。
与姚姨娘说了一会子话,华倾倾才从酒肆出来。
老王的肉铺和姚姨娘的酒肆是挨着的。肉铺的后院就是老王住的地方。平日里他总是和老王说上几个荤段子,却没有发现老王有什么异常。王大白对自己有意思,她见到她都是绕着走,不敢多接触,所以一直也没有仔细的观察过这个女孩。
华倾倾歪着脑袋思索了一下。
忽然几个转身就来到了老王家的后院。
现在的华倾倾就如同夜猫一般轻灵,飞檐走壁莫奇怪,那真是去去就来。
这是五年来她第一次在外面用此身法,因为不到迫不得已她是不会显露的。
她的身子就像夜猫一样灵敏的在院子里游走,屋子里的灯还亮着。她悄悄潜了过去,顺着窗子的缝隙可以看到王大白正在换衣服。
忽然她觉得脖子一凉,下意识的一闪,一根银针叮的一声打在了窗棂上。
她来不及看袭击是从什么地方开始的,只好凌空几个翻滚,背靠大树面对着窗户。刚才飞针经过她的一瞬间,她就闻到了那针上有一股自己太熟悉的味道……麻沸散。老王到底是谁?
要知道,麻沸散可是她亲手研制的。
从小她就喜欢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这麻沸散也是她的研究成果,可以让人全身失去知觉和意识,但又不伤害身体。她经常用麻沸散捉弄父亲的徒弟樊阿。
忽然窗子猛地炸炸开,数十根银针飞窗而出形成一个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