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之上,裳书漓临风而立,望着马车内的女子倔强而坚毅的侧脸渐渐模糊在视线中。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虽不愿意,但他此时的确还没有能力留下她,还有就是,她不愿意,他也不愿勉强。
裳书漓派了一队人马送她,莫溪闲有些不好意思,毕竟现在正是他需要用人之际,还要分他的兵力,可如若拒绝,她还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龙吟。
马车飞驰了一天一夜,期间只是稍作休息,未曾长留,一行人很快来到了西夷边陲,穿过了峡谷,便进入了北炎的国境。行至巍山之南的一峡谷处,才渐渐放慢速度,停了下来。
马车停稳后,只听车外随行人大喊一声道,“何人在此拦路?”
莫溪闲瘫坐在车内,歪着头苦笑,自己还真是招难大神,总是有麻烦找上门来。这西夷与北炎的交界,前面是九王爷的驻军,后面是西夷大将的阵营,还真是好巧不巧的两边受敌。究竟这来人是哪一方呢?
正思索着,却听道车外又传来熟悉的一个声音。
“车上可是闲夫人?”
“灵越?”莫溪闲猛地坐直了身子,大叫一声,随即不敢相信地掀帘而望。
车前站了一群侍卫打扮的人,为首的那个正是娃娃脸的灵越。白皙粉面双目含笑地望着自己。
莫溪闲瞬间觉得自己像中了头彩一般,整个人都飘飘然了。高兴地冲出车身,正要跳下之时,却见马车边上还立着一个人,青丝凌乱,劲衫脏破,清瘦的面庞上是泛着青灰的胡渣,而那双墨色含水的眼眸只看一眼,便让此时笑容满面的她脸色聚变,一阵酸楚直冲破眼睑,涨满了视线。
“对不起闲儿,我来晚了。”还是那一贯温柔美腻的声音,还是那一贯恭敬认真的道歉。
看着面前张开的双手,她此时终于忍不住一跃而下,跳入那曾经最为熟悉却又最想逃离的怀抱中,把脸贴在那坚实的胸膛,感受那熟悉的温度和气息。
轻轻道一声近日总是徘徊在心口的话,“叶宬佑,我想你了。”
就觉圈着自己的双臂微微一怔,继而抱得更紧了。叶宬佑那微尖的下巴搁在了她的右肩上,转头轻吻上她的右耳。只一瞬,莫溪闲的眼泪就不声不响地流了下来。
叶宬佑觉察到自己胸前的衣衫湿了一片,嘴角扬起,灿然一笑。这丫头,终于接受他了吗?看来自己所做的一切还是有用的,总算是得到了她的钦许。
刚接到红莲的信,他脑中一片空白,明明才嘱咐过她,怎么又出事了。来不及细想,满心恐惧地带人来到西南一片搜寻,却一直无果。在他找的要崩溃的时候,终于接到了裳虹衣的通知。
得知她在西夷,他又急忙赶过来,一路上凡遇到车马总是要查探一番。直走到这北炎西夷交界的谷口才停了一下,若是今日等不到她,他便打算带人去西夷了。
终于,他是幸运的,还是被他等到了。
叶宬佑看着这些身着普通成衣,虽隐匿了气息,却依旧能感觉到他们深厚功力的人,心中不解,裳虹衣手下还有这样一群精锐吗?
缓声问道:“这些人是?”
“是书漓他答应送我回去的。”莫溪闲不假思索地解释道。却不知,她这话一出,某人就有些不悦了。
叶宬佑烦闷的是,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芳心,似乎并没有那么稳妥,还是有很多人惦记着呢。而另一方面,他的确没有想到,裳书漓还有这样一帮势力。
叶宬佑牵起莫溪闲的手,上前一步对那群人郑重地道:“多谢各位兄弟,本王的夫人,本王就带走了。不劳各位千里相送了。还请各位回去带本王向你家主子道谢。本王欠他一个人情,他日有需要,本王一定好生偿还。”
那边领头的人见此情此景,稍稍有些发蒙,但既是人家来要夫人了,他们也没必要再插手,抬手行礼道:“既如此,我等就回去复命了。王爷的话,一定代为转达,告辞。”
那群人身手的确敏捷,只稍稍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莫溪闲暗叹,这功力绝不比灵越差。裳书漓真是把自己最得力的精锐指派给了她,这份情谊,她又该如何还。
“夫人快上车罢。站着多累。”叶宬佑说着就一把抱起莫溪闲,上了车。
某女反应过来,为时已晚,光天化日,众目睽睽,又是在一群男人晶亮的目光中,叶宬佑这么做,是不是太不妥了。果然是不能太给他好脸,这人容易得寸进尺。
马车上他笑意盈盈,她一脸囧瑟。怎么感觉和许久的分别相比,这突如其来的相逢竟更让人感觉压抑。比如她不知该如何应对他的种种亲昵。
叶宬佑从方才开始就一直圈着莫溪闲,不曾放手。而那怀中的人却好似犯了错一般,低着头好生安静。
莫溪闲此时正在为刚才奋不顾身跃入某人怀抱的事耿耿于怀,怎么自己就一时着了他的道,做了这么让他得意,让自己的尴尬的事。
“闲儿没有话对为夫说吗?”叶宬佑侧过头看着她的侧脸问道。
“恩?说什么?”这一问,她还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说你想我了啊。”叶宬佑继续甜腻腻地笑道。
“……”莫溪闲闭口不言,只觉脸在烧……
“刚才没听清,闲儿是想我了吗?再说一遍。”叶宬佑是铁了心要逗她玩。
“不想。”某女憋着一股气,闷闷地吐出两个字。
“哈哈。明明就是想了,刚才我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叶宬佑一边逗她,一边注视着她脸上的表情由羞转愠。
“混蛋,听清了你还装!”莫溪闲说罢固执地把头转向一边。撇开叶宬佑的视线。
谁知他也换了一边,紧跟着贴脸上来,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轻声道:“我想你了。”
这温柔的语气瞬间融化了听者的耳朵,美腻的柔情直流进心里,带着迷幻的色彩圈圈漾漾开来。
叶宬佑就势吻上了她的唇,品了她口中的酥软,甜腻的味道好似她方才的那句话,让人心旷神怡,飘然的忘乎所以。
直觉得呼吸困难,他才放开了她,只是那双手臂圈得更紧了。
二人沉寂了一会,稍稍平静了一下车内火热乱跳的激情分子。
莫溪闲抚平了心中翻滚的不安一件大事,低沉着脸,问道,“紫苑她......”
“紫苑没事。闲儿大可放心。”叶宬佑没等她问完,就急忙安慰她。
听到紫苑没事,莫溪闲才搁下心头的一块巨石,怅然道,“虽没事,也一定受了不轻的伤。那一刀,我看的真切。”
叶宬佑抬手抚上她低垂的头,轻声道:“紫苑的伤不重,已经好了个大概。闲儿莫担心,一切有我。”
莫溪闲忽地想到了什么,抬头问道:“你擅自离岗,可是大罪,若是被皇上知道了......”
叶宬佑递上一个安心的眼神,抚着她的头,道:“放心。我自有安排,不会有事的。”
正说着,却听车外马群嘶声。一个粗犷的男声响起,“瑞贤王,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