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熟悉的充满仙气的脸,分明就是那个人,那个辞去了书院先生的职位,说要回西夷的人。
莫溪闲心里一阵激动的情绪翻涌着,差点就飞奔过去抱着他的脸好生瞧瞧,却被一旁惊呼的裳虹衣抢了个先。
莫溪闲还在整理情绪之时,裳虹衣已经一声惊呼,飞奔到卫书漓面前,上去一把搂住他的脖子,脑袋贴在他的耳后蹭着,喃喃低念道:“皇兄,皇兄,虹衣好想你。”
卫书漓抬手拍拍她的后背,轻声细语,正是他那一贯温润的声音:“虹衣乖,皇兄也很惦记虹衣呢。”
那二人说话间,莫溪闲已随裳流风走出暗道,来到书桌前。
看得出裳流风也十分激动,两眼熠熠闪着宏光,声音有些颤抖,道:“皇兄,你终于回来了。”
卫书漓微笑着朝他点点头,而后目光停在了莫溪闲颇为平静的脸上,见她抿着嘴不说话,眼睛里却投来探询的目光,料想这丫头又在生气了。开口轻笑道:“闲儿,又在生气了。”
“能叫出我的名字。看来果真是书漓没错。”莫溪闲低垂了眼帘,淡淡地回应道。
她心中不知是悲是喜,居然会在这个地方,遇见卫书漓,只是如今他的身份已变,再不是从前那个书漓先生,而是西夷太子。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倒不如不让她知道,也不会无端心生忧虑。
卫书漓无奈地笑了,他还没问她怎么会和虹衣他们在一起,她倒先讨伐他了。只是,她生气是因为他的身份,还是因为他的隐瞒?
卫书漓眼中有些莫名地失意闪过,低声道:“对不起,闲儿。我现在,已经不是卫书漓了。”
莫溪闲即刻接应道:“我明白,原本你就是裳书漓。”
“皇兄......你们......认识啊......”裳虹衣渐渐松开手,慢慢站直了身子,反复看了看这两人的表情,最终确定他们的确是认识的。不由心底有些烦闷,这莫溪闲,怎地所有人她都认识。真是个讨厌的丫头,老是让她意外到不行。
“莫溪闲,你既是认识我皇兄,为何你从未跟我提起过?”裳虹衣有些生气,皱着眉问道。
“虹衣,不得无礼......”裳流风飞去了一个略带责备的眼神,示意妹妹别无理取闹。
“我只认识卫书漓,一个人人尊敬的教书先生,哪里认识你的皇兄。”莫溪闲说着也撇了撇嘴,这事还能怪她?她认识卫书漓这么久,也从未听他提起过啊。
“好了,是我不对。我没有告诉闲儿。”裳书漓轻轻眨了眨睫毛,无奈地笑道。
“皇兄哪有不对,皇兄做的对,一国太子,本就不能随便暴露自己的身份。”裳红衣似乎很不愿意听裳书漓的道歉,干嘛要跟那丫头道歉,不满地说道。
听裳红衣说完,裳书漓就面露一丝淡淡地忧郁,而后抬头看向莫溪闲,问道:“闲儿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应该在瑞贤王府吗?”
莫溪闲轻叹了口气,自己挑了个位置坐下。淡然地把自己去檬椿城,遇西夷军队,而后回京途中遇刺,流落到西夷军营中,最后被裳虹衣救出的事言简意赅地说给裳书漓听。
裳虹衣听完略带一丝嘲笑道:“呵,你还真是不招人喜欢,总有人要杀你。”
莫溪闲也自嘲一笑,道:“是啊,总有人不喜欢我。可总是没能如人所愿。”
裳书漓面色却很不好,眉头紧皱,定定地看着这个有些消瘦的女子,原本红润的面颊已有些尖滑,定是最近吃了不少苦,眼睛里满是疼惜,坚定地道:“闲儿放心,我定不会饶了那些人。以后,任谁也别想伤了你。”
裳虹衣看着这两人,心里越发地觉得愤懑,这丫头总是这样轻而易举地就夺去了别人的心魄,如今看来,连自己鼓吹许久的皇兄都已经沉沦于这丫头的身影中了。本来还一直在她面前傲娇,现在却连唯一的傲娇的资本都失去了,这一战,她输的太惨。
“皇兄何时回来的?可见到裳曈雪了?”裳虹衣深叹了口气,换了个话题。
裳书漓轻轻摇摇头,“还未见他。”
“大家都累了,不如先歇息罢。有什么事稍后再谈。还是先给闲夫人安排个休息之处。”裳流风见裳虹衣又要说什么,赶忙打断了她。
莫溪闲明白,是自己在这里,他们不方便谈话,她本也就无心听他们的阴谋阳谋论,同意道:“也好。”
“闲儿随我来。我带你去厢房。”裳书漓说着就站了起来,向莫溪闲走来。一如曾几何时的仙诀飘飘,只是此刻,他的一身锦服显得有些耀眼。
裳书漓在前面走着,莫溪闲在后面跟着。只觉眼前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她所一直仰慕的人,犹如一朵云彩,随着那一阵清风飘散到夏日午时的太阳前,浸入那猛烈的阳光中,越发耀眼起来。
此时四下无人,裳书漓才边走着,边轻声问了句:“闲儿近日可好?”
听身后的人异常安静,他停下脚步,回身望着她,正巧遇上了她直直的视线。那眼神中带着不解和陌生的距离感。
二人就这样定定地对视了一会儿,莫溪闲才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道:“怎么了?怎么不走了?”
裳书漓微微一笑,道:“我在问闲儿话呢。”
“什么?”莫溪闲无语,刚才光顾着神游,真没听见问题。
“问你近来可好?”裳书漓又问了一遍,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莫溪闲自嘲地笑了笑,道:“如你所见,我还活着。”
裳书漓蹙眉凝望着她满脸无所谓的表情,低声道:“宬佑他……”
想了想,还是闭口不言了。
“恩?”莫溪闲对他说了一半的话表示不解。
显然,裳书漓并没有打算继续谈论下去,只微微一笑,道:“没什么,快走吧。送你去厢房休息。”
语罢,转身继续在前面带路。他方才差点又要说胡话了,明知道宬佑是为了她才急切地请战去前线,他又怎么能在背后说一些不该说的话,动一些不该有的心思。裳书漓,你糊涂了吗?
直送她进厢房,裳书漓也没再开口说什么。莫溪闲其实很好奇,裳书漓刚才提叶宬佑做什么,可他不说,她又不想一直追着问,弄得人家不好意思。只得暗暗憋在心里,自己揣测。揣测来揣测去,也没得出个结果,摇摇头,长叹一句,还是睡一觉好了。睡醒以后,一切都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