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书漓什么时候走的,莫溪闲还真不知道。那一次见面,已然是告别了。他也没有说何时再回来,何时在见面的话。就好似关木琛一样,一朝江湖饮,一朝天涯散。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这种离别,总让人觉得伤感,更惜念身边的人。莫溪闲总是无事就往莫府跑,至少在莫夫人面前,她能感到一丝安宁。
这一日,莫溪闲才进莫宅的大门,就见新儿激动地跑过来喊她,“姐姐正好来了,夫人还说要去找姐姐呢。黎叔来信了。”
“哦?快去看看。”莫溪闲快步进了前厅。
莫夫人正坐在桌前沉思,见莫溪闲来了,把手中的信件交给她,道:“你黎叔说了,交与你瞧瞧。那边的情况不是很好。”
莫溪闲有些担忧地展开了信件,那边的情况不是不好,而是很糟。黎叔在信上说,一路上他遇见逃难的灾民数不胜数,饿殍遍野,惨不忍睹。
“朝廷怎么还没有拨发救灾的钱款?那些灾民得不到救助,要如何渡过难关。”莫夫人忧虑道。
莫溪闲沉思一会儿,解释道:“这次檬椿城受灾严重,上面一定也已经收到了消息。我猜想是因着上次筹集军饷,国库就开始紧张,那些达官贵人们捐赠过一次怕也都没有余力再捐些巨款,所以朝廷才会迟迟凑不到赈灾钱款,灾情自然得不到有效救助。”
莫夫人点点头,感叹道:“可怜那些受灾的百姓,身处水火让人揪心。”
莫溪闲看着莫夫人,坚定而郑重地道一句,“我会想办法。告诉黎叔,我一定会想办法。”
而莫溪闲所谓的办法,是果断又拿出了瑞贤王府的半年收银,捐了上去。
老管家老泪纵横地给王爷写了封书信,把家中的情况向王爷一一汇报,声明这王府可不是败在他手中,只是家中夫人太过善良大方,再这样下去,王府都要捐空了。
官宦权贵的钱粮不够,莫溪闲便想着向大商户们募捐,筹集善款。思量好了,便首先赶去了锦云衣坊。
自上次莫溪闲送了孔明灯来。已有几月不见,金掌柜一看到莫溪闲甚是开心,不知这金主这次又带来了什么好生意。搓着手,两眼放光。
“莫姑娘许久不来了,小店甚是想念啊。”
莫溪闲品了一口金掌柜递来的茶,笑着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才缓声道:“是有段日子不见了。金掌柜别来无恙。”
“哈哈哈,托姑娘洪福,小店还算可以。”金掌柜笑得十分灿烂,满脸写着财源广进四个字。
莫溪闲又问道,“不知上次给金掌柜的那天灯,卖的可好?”
“哈哈,还行,还行。”金掌柜喜笑颜开,却十分低调地回复道。
“哦?我可听说,适逢佳节,宫里都开始点天灯许愿了呢。金掌柜生意做的可真广。”这掌柜还真是真人不露相,明明中秋时,在宫中还看见有人点天灯,真没想到他这生意都做到宫里去了,可见捞了多少油水。
“哪里,哪里,不过是些小生意,还是多亏了莫姑娘照顾小店。”金掌柜见莫溪闲如此清楚,也就不再推说,默默承认了天灯大卖的事实。
“这天灯十分稀奇而又美好的寓意很受大家欢迎,逢着佳节庆典,总会大卖一番。而卖到宫中,则完全归功于上面的老板,大老板在上头有人,才把生意做到了宫里。”金掌柜又解释道。
但他确是实实在在大捞了一笔。老板还对这天灯尤其的钟爱,夸赞这莫姑娘果真是个聪慧过人,钟灵毓秀的主。听大金主那语气,似乎对这莫姑娘有着浓重的抹不开的喜爱。再想想这莫姑娘,确是个秀外慧中的可人儿,金主喜欢也不为过。
他试着问了句,要不要找莫姑娘再来一叙,怎料却被金主拒绝了。他又摸不透了,这金主对莫姑娘,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然而若真是要让他去找来这莫姑娘,恐怕他又要一阵焦慌了。从来只有莫姑娘主动来找他的份。做了这么久生意,第一次主动权不在自己手里,而在一个十几岁的姑娘手里。金老板不禁汗颜。
“金掌柜不必客气。这生意说小可小,说大可大。锦云衣坊现在也算是龙吟城的第一大衣坊了。不知金掌柜有没有兴趣,争做北炎第一大衣坊呢?”莫溪闲目光沉着而鲜亮,漂亮的眸子里面满满是美好未来的憧憬。
看得金掌柜满眼金光,直吞口水,小心翼翼地道:“莫姑娘的意思是?”
“凡一个店铺想在一个行业里做佼佼者,必得有强大的实力,这是第一,而这实力锦云衣坊已经有了。”莫溪闲故意顿了顿,端起茶杯又抿了口茶。
金掌柜在一旁半张着嘴,等着她说下去。
“其二,便是品牌文化。若是能树立起自己独特的品牌,提高知名度,让更多的人知道和认可,便能有效打破地域之间的障碍,进行更广范围内的经营买卖,获得更多的客户资源,从而打垮竞争对手,独坐商场。我这么解释,金掌柜可明白?”
金掌柜低头沉思,半晌才抬头道:“姑娘的意思是要让更多的人知道我们锦云衣坊,这个小店明白,只是这要如何让大家知道?”
莫溪闲一听,鱼儿来了,微微一笑,道:“要广而告之,自然需要做广告。”
“广告......这个,小店不甚明白......”金掌柜抬手理了理帽子,想顺便缕清思绪。
“要做广告,现如今有个大好机会。檬椿、南阳受灾,朝廷筹款救灾,锦云衣坊若作为商贾大户为灾区捐赠善款,定能得到朝廷的认可和加赏,他日若朝中御用采买,怕是少不了锦云衣坊这个招牌。再者金掌柜若是愿意再以锦云衣坊之名,往灾区捐赠些衣物日用,此等善举少不了会得到百姓的称颂。一个有情有义的商户,定会得到大家的青睐。”莫溪闲款款而谈,毫不含糊地向金掌柜分析捐赠的好处。
见金掌柜若有所思,犹豫不定,又接着道:“现如今,这是时事所需,即使我不说,怕也有人会想到,锦云衣坊本就是龙吟城的大商户,金掌柜何不做个表率,好博个头彩,即使后来效仿者云云,人家也只会关注到表率者。金掌柜,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金掌柜听莫溪闲一这番紧迫地分析,思绪已渐渐明晰,只是这事,怕由不得自己做主,还得向上头汇报一番,听听上面的决定,“莫姑娘所言有理,只是小店还得向上头说明一番,才能决定。”
莫溪闲一听还要向那个大金主汇报,走程序一般很费时,便急急问:“需要多久?”
金掌柜抬头想了想,手指一算,“上头最近有事出城,写信的话,来回最快也需要十几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