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那宫人一同入了宫,由他带着,又走了曲折回环不知多少个回廊,穿越了多少宫门殿宇,总之比上次叶宬佑带自己走的路要长了好多。
终于,带路的人停下来,道:“姑娘先在此处等着。奴才进去通报一声。”
莫溪闲微微屈身行礼,“多谢。”
这皇宫内异常安静。每个人都只是默默地行走,默默地站立。没有一句言语,没有一个表情,好似傀儡一般。
瑞贤王府却不安静了。
卫书漓疾步来到府门前。
“书漓先生......”家仆对他很是熟悉。
“我要找你家王爷。”不等家仆行礼,急急摆手说道。
“先生不知,王爷一大早就进宫去了。”家仆急忙回答道。
“他也进宫了?”卫书漓心中腾起一股不祥之感。
“是......”家仆见平日里谦谦有礼的卫书漓今日居然这般急躁莽撞,差点破门而入。想必是出了什么事,“先生可是有急事?可要老奴代为禀告?”
“不必了,等他回来,让他速来找我。”
转身要走,又想着闲儿此刻还在宫中,不知吉凶,无奈又回头道,“告诉他,闲儿被传进宫了。”
家仆听着这闲儿好像很耳熟,定是在哪听过,好像是主子那日念叨过,不管怎样,看书漓先生这副焦急是模样,定是重要的人没错。
“先生放心,老奴一定代为转达。”
“多谢。”卫书漓转身又急急离去。
“先生慢走。”
穹音殿内,此时也是一片焦急。
“母妃可莫要向父皇再提及赐婚的事了。”叶宬佑一脸黯然。
“哦?佑儿又不喜欢她了?母妃可是挺喜欢这丫头的。”慧妃一脸疑惑得看着儿子的怪异表情。
“儿臣与闲儿并非母妃所想的那样。我们只不过是君子之交。”叶宬佑沉着脸,似乎并不高兴。
“是吗?佑儿真的不喜欢她?”慧妃注意地搜寻着儿子脸上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叶宬佑顿了一下,沉吟道:“......不喜欢......”
“既如此,那么丽妃要把她抢了去做媳妇,佑儿何故阻拦?”慧妃不明所以,看他这表情神态明明就是喜欢啊。
“闲儿她并不愿意。”某人的神色极为黯然,她不喜欢他,他有什么办法。
慧妃听了这话,乐了,“呵呵......天下女子,哪个不是求神拜佛想着有朝一日能够飞上枝头......”
“那丫头她就不是。”叶宬佑肯定道。
“因为她不愿意,你就不娶了?”慧妃紧盯着叶宬佑的脸,试探道。
叶宬佑唇角一抹苦涩的坦然,“她若不愿意,又何苦难为她。”
慧妃轻轻摇了摇头,看来她这风流儿子可是动真格的了,“啧啧......母妃明白了。婚事我不提便是。但愿那姑娘能明白我佑儿的良苦用心......”
“多谢母妃。丽妃娘娘那里......儿臣怕......”
“你放心,她既说了是笑话,不会再抢。就算抢,母妃也会帮你抢回来。母妃的媳妇怎会让别人抢了去。”
“母妃......”
正说着,门外响起宫女的禀告声,“启禀娘娘,王府来人传话给王爷。”
瑞贤王府的家仆料想事态焦急,王爷又迟迟不归,于是赶紧派人去往宫中慧妃娘娘处传话。
叶宬佑一听,闲儿进宫了,脸色顿时又沉郁了几分,眉梢早就拧成一片,心里暗叹,不妙。
来不及和慧妃说明情况,就急忙往前殿赶去。这种时候,那丫头可别被吓傻了。
莫溪闲就这么立在院子里候着,将近一炷香的时间,门开了。
有人传话道:“皇上召见,莫姑娘里面请。”
莫溪闲一步一步地走进那朱红的大门,一步跨进去,仿佛半个身子都掉进了那个漩涡中,异常沉重。
屋内许多架子上都摆放着书籍,想必这是皇上的书房或议事厅。屋内的陈设简约干练,足以见这主人的脾性。
在外屋里看了一圈,无人,于是向里屋走去。书案前坐着一人在翻阅书籍。正是那日慧妃寿宴上所见的君主。
那人放下手中的书,看了一眼房中立着的身影,道:“你来了。”
声音铿锵有力,充满坚定而独断的龙威。
“民女莫溪闲,参见皇上。”见他抬眼看自己忙学着那些宫女低身行礼。
主座上的人打量着眼前的女子,打扮清丽淡雅,眉眼间透着脱尘的灵气。放在这美女如云的宫中,这周身的气质也依旧鲜亮惹眼。难怪自己的儿子会这般着迷,去和慧妃求请自己赐婚。佑儿生性随意放浪,至今也身边没个妻妾。若有个能识大体,心性透彻人的看着,或许也能收敛些,让慧妃免些操心。
“恩。起吧。你可知朕为何找你?”
“民女不知。”莫溪闲此刻温顺的似一只绵羊,乖乖地站着。
座上的人缓声道,“你和佑儿的事,朕都听说了。即是如此,朕就准了。”
莫溪闲一惊,“不知皇上是听谁说的?又听说了什么的?”
连着两个反问,像是一阵强风,吹动了龙须。屋内一片寂静。
良久。
一个极其严厉地声音响起,“还从未有人敢这么回朕的话。”
站着的人听出了这言语中的怒气,赶忙解释道:“民女不敢,民女一介山野小农,未曾见过世面,还请皇上恕罪。”
“是丽妃跟朕说的。慧妃的寿宴佑儿带你去了。朕好像是见过你......听说你弹得一手好琴,慧妃也很是喜欢。佑儿求慧妃找朕来赐婚呢......”
那女子害怕了,竟是丽妃,她果然不是个善类,“皇上明鉴。民女与王爷只是萍水相逢,不过王爷孝心可谓,偶见民女会弹琴,念着慧妃娘娘也是好艺之人,想让民女为慧妃娘娘献艺,意图一乐罢了。王爷并非是带民女去求见慧妃娘娘赐婚。”
“哦?就是说,朕不明是非黑白了?”
听见这话中的怒火似乎随时都能爆发出来,莫溪闲心里有些发毛,手心冒汗。好像他下一秒就会大吼一句,“拖出去斩了”一样。
极力稳住她的声调,假装平静道:“皇上英明,并非不明事理之人,只是这人与人之间传话本就会有所歧义,传着传着就失了本真。”
“你是说,丽妃会错意,传错了话?”座上人的怒火似乎不降反升。
莫溪闲想哭了,怎么和大boss沟通这么不顺,这是要死的节奏么。可即便如此,她还是不愿退缩,“......民女不敢。只恐是当时情况混乱,各人说话不一,扰了娘娘耳目。”
座上的人忽然平静了下来,“如此,你是不愿意朕给你和佑儿赐婚?”
“王爷人中龙凤何等高贵,民女不敢高攀。”字字铿锵,等待着暴风雨的来袭。
“好一个不敢高攀。是谁给你的勇气,敢这般跟朕说话?”
听着那强横霸道的语气,某女大惊不好,这是要龙颜大怒了。
“砰”地一声,杯子碎落在地上,这一声在这空荡寂静的屋子里显得尤为刺耳。惊地莫溪闲径直跪在那,却丝毫不软弱地挺直腰板,“民女不敢。民女不过实话实说,惹怒了圣颜,请皇上责罚。”
屋子里静的只剩呼吸声,莫溪闲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脏在一下一下加速地跳动,只要他一句话,她就必死无疑。
“启禀皇上,瑞贤王爷求见。”一个奴才轻声禀报。
“哦?来得倒是时候。让他进来。”
一语出,话中的寒气直逼莫溪闲的心口,让她不禁又挺了挺身板,脸上是固执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