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二,龙吟城内的大小衣坊都开始报名上交作品。莫溪闲早把莫夫人做的那套衣饰送给了李掌柜,让他代为参赛,不为别的,只为能挣点名气,到时再多坑大金主一笔。
想带着新儿上街去逛逛,打探一下敌情,走到大门前刚好碰上莫夫人和黎叔买东西回来。
“娘亲,黎叔,你们这是做什么去了?买了这么多东西要作何用?红纸,彩绸的......”说着赶紧迎上去,接过莫夫人手里的东西。新儿也忙上前帮黎叔拿下那一匹彩绸。黎叔抱着的还远不止这些,貌似还有笔墨染料。
进了前厅,把东西放下。新儿忙去倒了两杯水,乖巧地端给莫夫人和黎叔。不怪莫夫人疼爱她,这小丫头年纪不大,却懂事得很。
“马上就要到八月初五的花灯节了。娘亲想着今年咱们也好好地做几个像样的花灯,挂在门前回廊上,把咱们的新家好好布置布置。所以就和你黎叔去买了些彩纸金线回来。”
莫溪闲看到莫夫人如此兴致高昂,又见黎叔与她相视一笑,就立马拍手道:“好吧,新儿,咱们也来帮忙,今年花灯节要布置一个漂漂亮亮的莫宅,也让大家瞻仰瞻仰咱们的家。”
新儿用力的点点头,露出一脸萌笑,“恩,新儿来帮忙,”
这一家人,虽是拼凑起来的,却有着不输于血缘关系的亲情。人生在世,不过是和在意的人,一起做在意的事,安安乐乐,欢欢喜喜,共度白首。来到这个世界快两年了,转眼,自己都要年方二八了,从一个小丫头,变成了一个小姑娘。人生中最青涩也最美好的年岁,能够与这样一家人,与几个好友一起度过,没有比这更美的事了吧。
莫溪闲心里感慨完,又忽地突发奇想。去年的花灯节,忙的不可开交,也忘了做什么花灯,只是被莫夫人带着出门欣赏了别人做的花灯,各式各样精美的花灯,却唯独缺了那一种。
“新儿,咱们来做盏特别的灯。”莫溪闲给新儿飞了一个得意的眉眼。二人就抱着东西跑到西苑,开始忙活起来。
折腾了一下午,直至傍晚,总算大功告成。
“姐姐,这孔明灯真的能飞吗?”新儿眨着眼,脸上慢慢地写着怀疑。
某女咬了咬下唇,没底气地说道:“按理说是可以,现在,我也不敢保证。等下天黑了,咱们可以先悄悄试一试。”
“恩,姐姐,它为何叫孔明灯呢?”
“孔明灯,也叫天灯或许愿灯。相传曾有一名女子,随丈夫打仗时,发明了这个可以飞的灯,用以打仗时军队里发联络信号。又称孔明灯是因为这种灯笼的外形像诸葛孔明戴的帽子,因而得名。还有一种说法是这灯是由诸葛孔明所发明。”
新儿瞪着眼听着莫溪闲冗长的解释,一脸的不明所以。
“诸葛孔明是谁?”
“......额......是一位有名的古人......”
“姐姐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呢?”
“......这是我曾在一本古书上看到的......”经典的推辞总算有些用。
“哦。姐姐爱看书,所以才识渊博。”
“所以新儿没事也要多看看书。练练字。”莫溪闲趁机又完美地说教了一番。
小丫头乖巧地点点头,“恩,新儿知道了。”
吃了晚饭,莫溪闲就叫了莫夫人,黎叔,新儿几人一起来到西苑。心里有些没底,可还是满怀期待地点燃了底座的松脂油。燃了一会,灯笼果不其然开始慢慢腾起。
新儿用手捂着嘴,却止不住尖叫。“飞了,飞了飞了,姐姐,真的能飞啊。”
莫夫人和黎叔更是满眼的惊喜,他们活了半生,可还没见过灯笼飞上天的。
“闲儿,这......这是......闲儿做的?”莫夫人吃惊地问。
“是闲儿看一本古书上写的,就试着做了,没想到真的能飞呢。看来古人还真是聪慧呢~”莫溪闲镇定自若地解释道,而那几人只顾沉湎于徐徐升空的灯笼,也不作追问。
“黎叔,这集市上可有卖此灯的?”莫溪闲忽的想起了什么,问道。
“不曾有见。小姐才思过人,做的这灯笼确实精巧别致,一般人怕是都没有见过的。”
既然如此,何不乘机把这古人的智慧发扬光大呢~莫溪闲双眸灵动一转,跟黎叔说了制作工艺流程,相信以黎叔做活的手法,做的定不会比自己差。等到花灯节那天,往大街上这么一摆一燃,祈福许愿,不怕没人问津。
“黎叔,不必做太多。咱们只做几个放那,穷人不卖,富人不给。若要求做法,就告知他们。这天灯也是为着人们许愿祈福,一个念景罢了。不必太商化。”
“诶,小姐说的是。我先去做试试看。”黎叔拿着莫溪闲给的制作流程图,就默默地研究去了。
莫溪闲一人在西苑忙活,把莫夫人和黎叔做的那些花灯也挂起来了。琉璃纸包裹的烛火,阑珊到迷离。素净的回廊即刻富丽起来,斑斓的,通红的,夜色在烛火的氤氲下摇曳着暖暖地柔情,让人思绪迷离,随着一缕烛火上的轻烟飘荡起来。
一袭黛青素衣的莫溪闲此刻正立身于院中的一片灯火中,仰头望天。星星远远近近地闪着,那盏孔明灯早已融入这无边的夜色中,混进这一片星光里。
桂树下静放的古琴此刻弦丝微颤。莫溪闲玉指一覆,一曲《醉花月》完毕,又弦丝轻调,练起了那首经典曲目《但愿人长久》,这可是人月团圆之时,必不可少的俘心之作。
月夜深静,人心释然,琴声悠转回荡。一曲罢忽闻院墙处传来了清亮的掌声。莫溪闲以为是卫书漓又来了。启唇微笑,刚要说话,却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
“好曲,好词,书漓果真说的不错,这儿有个小仙女在弹奏仙曲。”清扬干净的声线夹着一丝放浪不羁的美腻味道,惹人心魄之时又招人烦厌,让琴边的女子秀眉轻蹙。
抬头望去,自家院墙上此刻正坐着一位华服公子,俊逸的眉眼却笑的好不轻佻。刚想发作骂人,又听得他方才提起的书漓,见他此刻又正坐在和书院相隔的那面墙上,想来应该是书漓认识的人。还未开口询问,就听见院门轻叩声,莫溪闲知道,卫书漓来了。
起身,不带一点表情的去开门。果真,门外站在一脸微怒的卫书漓。
见莫溪闲一脸淡漠的表情,卫书漓知道那个墙上君子肯定是惹恼了她了。这丫头平日里若非有事,总是面含微笑的,越是有事,越是表情淡漠。
轻叹了一句,开口道:“看来是惹闲儿生气了。抱歉,书漓的朋友打扰到闲儿了。书漓先给闲儿赔个不是。”
莫溪闲示意他先进来,转身往回走,在石桌前坐下,自己斟了杯茶。卫书漓默默关上院门,也走过来。
“也无妨,翻墙的野猫多了去了。我管也管不来。给他们翻吧。”莫溪闲依旧一脸淡漠,拿起茶壶给卫书漓也倒了杯茶,“过来坐啊。”
这句话总算让卫书漓释然一些,“人家主人不嫌,宬佑就快些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