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溪闲难以置信地看着叶启辰高大的身躯颤栗着,继而有些摇晃。赶忙从身后将他扶住。他身体的颤抖,连带着她一起发抖,扶住他胳膊的手心能感觉到他的紧绷。
叶启辰又猛咳了几声,吐了一大口血,黑色的血溅到地上、他的盔甲上、她的鞋子上。血液的颜色比地面还要深,渲染开一大朵黑红的花,触目惊心。
莫溪闲有些慌神,这不是真的,叶里安怎么会给叶启辰下毒,他们可是亲兄弟啊,叶启辰一直为他卖命……他怎么会……
莫溪闲转到叶启辰面前,见他嘴角还挂着刺眼的黑色毒血,抬手想用衣袖给他擦去。叶启辰额头上的经脉已经暴起,紧蹙的眉头和脸上挂着的汗珠,躬下的身躯,都证明了他此刻拼命忍受的巨大痛楚。
“来人啊……来……”莫溪闲想要出去叫人,却被叶启辰拦住。
他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没有用的。叶里安敢肆无忌惮地到他的营帐内毒杀他,就表示叶里安已经做足了充分的准备。莫溪闲此时出去,不过是送死罢了。
“叶启辰,先你不要着急,也不要运气……别……”话还未说完,莫溪闲人已被身后的叶里安一把抓住胳膊,用力一带,把她拖倒在地。
“你放开……她……噗……”叶启辰上前一大步还未站稳又晃动了几下,大吐了几口,慢慢屈蹲下身子。
叶里安阴阳怪气的语调中竟带着些许欣喜,“哎呀……五弟啊……你就是不肯听哥哥的话啊……因为她,你越来越不听哥哥的话了……哥哥心里很是担忧啊……”
莫溪闲顾不得自己被摔在地,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只对着叶启辰大声叫喊着:“叶启辰,你不要动,别动……”她挣扎着爬起身,抓住身旁的叶里安的衣衫下摆,厉声大叫道,“解药呢?你一定有解药。那酒有毒,为什么你喝了没事?解药在哪里?!!……他会死的!!”
叶里安弯腰一把掐住了莫溪闲的脖子,把她拖了起来,恶狠狠地道:“我最讨厌女人,尤其是你这种既有姿色又有头脑的女人……实在太麻烦了……若不是你,老九怎么会抑郁死在府中?若不是你,我怎么会失去我的亲弟弟……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因为你,才死了这么多人……”
“你别……”叶启辰憋足一口气,闪身到叶里安面前,一掌打上他的心口。
叶里安大退了两步,同时手上一松,放开了莫溪闲。
而叶启辰却因提气用力,毒气肆涌,打出那一掌的同时,他自己也向后倒地。
莫溪闲再站起身时,叶启辰已经仰面躺在地上,嘴里不断地有黑色的血水涌出,顺着他的侧脸、耳朵流下,在地上晕成一滩。
莫溪闲觉得自己的心似乎已经不跳了,整个身体都是空的,只是这副空壳开始抑制不住地颤抖,张嘴却说不出一句利落的话:“叶启辰……你……叶启辰……”
叶里安站稳了身子,看着那边地上躺着的人,恶狠狠地说道:“五弟啊……你可真是死不悔改……连哥哥都敢打,气死哥哥了。你果然是为了这个女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又岂能留你!”
“不,不!!叶启辰不能死!他死了,谁帮你去打仗?西夷那么厉害,你不会是书漓的对手,没有叶启辰,你打不赢裳书漓的……”莫溪闲此刻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只知道叶启辰不能死,她不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她的声音已经紧张到了尖锐,大喊道,“救他啊!快点救他……”
叶里安阴险的眼神在她身上来回扫了两遍,不屑一顾地笑道:“哈哈……没有他我也一样能赢,你以为西夷的兵都在谁手上,我与四皇子已经约好了,他会安安静静待在长善城中,关紧城门,不会放出一兵一卒。”
叶启辰躺在地上,口里有气无力,断断续续地说道:“你不能杀她……她是……裳书漓的女人……你杀了她……对你……没有好处……”
叶里安阴鸷的眸子中透着一抹地精光,他看着面前这个精神极度紧张的女人,慢悠悠地吐着阴厉地话语,“原来你还勾搭上了西夷的君主……呵呵……我就说罢,红颜祸水。五弟啊……这种女人最要不得了……你看看,你竟然为了这种女人狠心来伤害你的亲哥哥……五弟,你的心还在不在,莫不是已经被这女人偷吃了?”
莫溪闲跪坐在叶启辰身旁,就见他此刻双目已经失去了明亮的光泽,好似已经失去了视觉的那种虚无,双手似痉挛一般紧握着,指节苍白,青筋暴起。
“叶启辰!叶启辰……”莫溪闲大声叫了两声,然而叶启辰好似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又见他紧攥的双手渐渐松开,好似身上的力气已经散尽。她把手覆在他手上,想帮他握紧拳头,却总是一松手他的手就松开了。
“叶启辰!叶启辰!你不能……你还没有送我走,你不能食言!你不要死……”眼泪倾盆而下,滴落在他脸上,眼睛里,而他却没有什么表情。
叶启辰此刻已经感觉不到什么疼痛了,身体的感觉好像已经丧失了。眼睛也渐渐模糊,看不清她的样子,她到底是莫溪闲,还是紫攸瑢。这声音,不是攸瑢,攸瑢不会这样哭的,攸瑢不会哭。耳畔回荡着她悲痛欲绝地哭声,他渐渐听不清她在哭什么,好似在叫他的名字,在告诫他不能死,这个女人,哭叫的嗓子都哑了,还真是让人不能省心。叶宬佑,你一定也痛苦过吧。她好像就是紫攸瑢,叶宬佑,她好像是我的攸瑢,怎么会被你抢了去。攸瑢不哭,这都怪我。怪我没有留住你。怪我没有找到你。怪我太骄傲,没有了解过你。对不起……
叶启辰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张了张口,轻轻地道一声:“对不起……”
莫溪闲的眼泪蹦地更凶了,溪流一般源源不断地流下来,“不要道歉,不要跟我道歉!我不要你道歉……你答应送我走的,你不能食言……”
“怎么,现在你伤心了。早知如此,当初为何不跟他走呢?!哼!你这假惺惺的女人!!”叶里安上前一脚,又将莫溪闲踹飞至一边。他自己则蹲在叶启辰的身边,露出一口白森森地牙齿,阴笑道:“五弟啊,你为何不跟哥哥道别呢……”
“别动她……她是裳……书漓的……女人……”叶启辰的声音已经虚弱近无。
叶里安靠了很近才明白他说的什么,气得他两眼瞬间又阴厉起来,惋惜地哀叹道:“五弟啊……你竟然死不悔改……我今天就要看看你的心到底还有没有!”
说着脱去了叶启辰的铠甲,从长靴中抽出了一把短小镶金的匕首。一刀下去,插入了叶启辰的左胸处。动作迅速地让莫溪闲来不及反应。
莫溪闲被这一幕吓得有些呆滞,待反应过来,那匕首已经在也启辰的胸口划了半圈。她急忙扑上前,想要夺下那把匕首,又被叶里安一掌推开,将她重重地推撞到桌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