裳书漓才进院子就见裳流风站在书房门口等着他。裳流风远远地看着他,脸上带着浅浅的笑。裳书漓却笑不出,从他回到西夷,踏进这王宫之时,他就再也笑不出了。如今的他,脸上除了严肃还是严肃。
裳流风跟着裳书漓身后进了屋。又亲手带上门,转身走到里屋的书案前,这才开口道:“王兄去看莫姑娘了?”
“嗯。”裳书漓有些心不在焉地回应道。他此时还在回想着方才她拒绝时的果断,心中颇为难过抑郁。
“莫姑娘身体可好些了?”裳流风继续用试探的语气问道。
“嗯。右廉卿的事情进行的怎么样了?”裳书漓显然不太想和别人谈论他抵抗着万般阻力才救回的女子,主动转移了话题。
裳流风看出他脸上的不悦,也不再多问,乖乖顺着他的意思点点头,回答道:“右廉卿那边已经派人跟踪了,不出两日就会有结果的。”
裳书漓依旧是一脸严肃,点点头道:“嗯。李元仙那边也抓紧点。”
裳流风面上生出一抹得意,淡淡一笑,道:“王兄放心。一切交由我就好,一定早日为王兄肃清这些逆臣乱党。”
裳书漓听了这话,面色缓和了许多,他这次会西夷,还真多亏了裳流风在一旁的辅助,不然也不会这么顺利地登上王位。
“这些日子,多亏有你。辛苦你了。”
裳流风忙低头行礼,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道:“王兄说的什么话,这都是臣弟应该做的。多亏了王兄您回来,西夷才得以平定下来。”
裳书漓轻叹了一句,“做这个选择,不到最后,都不知是否是错。”
裳流风没有听清裳书漓的低声自吟,抬头看着他,却不见他有解释的打算。裳书漓正侧脸望向窗外,目光忽闪明灭,像是陷入了沉思。
裳流风识趣地悄声退了出去。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打扰他比较好。
接下来的两天,裳书漓依旧每天会到回雪阁走一趟。只是匆匆看望莫溪闲一眼,然后又快速离去。莫溪闲也瞧见了门外的身影,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叫他进来。
怎么好端端的两个人,走着走着,就开始疏远了。不见也好,至少不会再起什么尴尬。她默默安慰完自己,转身又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中。接下来的路,她要如何走呢?她还是得先回北炎找到莫夫人他们,再做其他打算。
这一日,才用了午膳,侍女才收拾好桌子,寂静的回雪阁突然来客了。
“来客了,怎地没个人来相迎啊?”
清扬骄傲的声音让莫溪闲露出了久违的笑意,开门一看,宛转蛾眉,双瞳剪水,一袭红纱霓裳,正是那傲娇公主,裳虹衣。
侍女巧烟跪在一旁,唯唯诺诺道:“公主......王上有吩咐......”
那裳虹衣哪里管得了这些,直接略过巧烟就跃到莫溪闲面前,一双灵动的眼眸上下打量着这个许久不见的女人。王兄把她带回来安置在他的太言宫中,不让人随便靠近,戒备森严,别说人了,就是只苍蝇也难飞进来。她求了几次要来看看,却都被王兄果断拒绝了,说是闲儿重伤未愈需要休息,最近听说她好的差不多了,才又苦求了王兄半晌,那原则性极强的王兄才勉强答应了。末了还不忘叮嘱她,莫要扰了闲儿休息。这个王兄真是气死人了。为了这么个被人遗弃的女人,居然倾心倾力护她在心。
莫溪闲得见裳虹衣还是很高兴的,好容易在这异国他乡见了个久违的友人,笑脸相迎道:“公主怎地来了?”
裳虹衣盯着莫溪闲看了半晌,除了脸色还有略有些苍白外,面容较之以前更为精绝了,苍白的脸色更显出一股仙美的味道,心中嘀咕道,难怪王兄会如此沉溺其中不可自拔,就凭这张祸国殃民的脸,她也足以做微微一笑颠倒众生的事了。
自己因为她被王兄责备了不少次,不免少了些好气,道:“还不是因为要来看看我许久未见的那个朋友活得可好。”
莫溪闲被裳虹衣的这话逗乐了,不想她竟还有这三两好友会惦记着自己,也不枉穿来了这一世。心情大好,给裳虹衣倒了杯新泡的黄金野菊花茶,笑道:“公主快来尝尝这金菊花茶,清热降火的良药哦。”
裳虹衣见莫溪闲的殷勤样子,也嗤然一笑,“算你还有点良心,知道给本公主敬茶赔罪。”
莫溪闲一边递上茶水,一边笑道:“是,是。民女谨遵公主教导。只是,民女还不知,何处招惹了公主,让公主如此火大?”
“还不是因为王兄他......唉,你也别跟我贫嘴了。我来也是要与你说说正事。”裳虹衣一撇嬉笑的模样,转换认真的神色,面色忽然有些难看。
莫溪闲见状,也不再打趣,正身坐好,认真地询问道:“怎么了?”
裳虹衣一双大眼睛直直盯着着她,过了会儿,才开口道:“我问你,你与我王兄,作何想?”
这么直接地询问,还真是她的风格。莫溪闲早已习惯了裳虹衣的直言不讳,并未多想,就直言道:“我与你王兄,并不作他想。当日得亏你王兄冒死相救,这份大恩无以为报,若是日后有机会,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定不会推辞。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幻想。等再过几日,我就准备告辞了。”
“什么?你要走?”裳虹衣一拍桌子,人就激动地站了起来。脸上是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有些气恼道,
“莫溪闲,我是喜欢你的性子,但这回我可一点都不喜欢你做事的手法,你也太不把别人看在眼里了。我王兄为了你,当初不顾国内危机四伏,携他可调动的全部兵力前去北炎救你。就换来你这个态度?”
见裳虹衣如此激动,莫溪闲也没接话打断她,任由她继续发火。
“北炎的三王爷不过是算准了王兄对你的情分,那南隅的数十万大军的后防可是被皇兄硬生生给突破的。你可知若是稍有不测,连他也别想回来了!”裳虹衣说完重重叹了口气,咬了咬下唇,好似要把眼前的人撕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