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羲和每日都会来看她,把军中的御医都派在了她的帐外候着,那大把大把名贵的药材也都毫不吝啬地用在她身上,只为了等她能拿起笔,写下那张配方。
越是有野心的人,越是有足够的耐性去等待他们所需要的时机,达成他们最终的目的。颜羲和就是这样一个有野心又有耐性的人。
颜羲和坐在那静静地打量着这个女人,她那消瘦的脸颊此刻还是没什么血色,更显肌肤苍白如雪,把她那双深黑的眸子映的更加明亮,若论姿色,她比不上他的某些男宠,但她身上总透着难么些让人欲罢不能的诱惑,总是不经意间就会堕入她的深渊。
莫溪闲没空在意颜羲和紧跟的目光,她此刻只顾着忧思目前的处境。想到她的处境,那一双秀眉又皱了皱,她已经不能算是只身涉险这么简单了。现在,她的家人都在颜羲和的手上,这比她只身涉险更让她举步维艰。
“你最好快些把东西交出来,本殿下可没那么好的耐性。保不准,今晚,就要杀人了。”颜羲和高傲的昂起头,眯起眼睛,不耐烦地警告着床边站着的人。
而今,南隅那边的情况也已经不容乐观。那六王爷带兵一路向南,已经攻破了他南隅的后方壁垒,若再有个一两月时间,定能攻破南隅国都。他没有太多时间了,这女人已经拖了他半个月,他不能再等了,必须要尽快攻破北炎的大门,才好来个绝地反击,虽说也不过是九死一生的机会,但他不服输,他愿意赌。何况他手中还有一枚最重要的棋子,一枚足以让北炎六王爷跪求于他的棋子。他是堂堂南隅太子,岂能就这么轻易认输。
见莫溪闲没有言语,只是微微颤抖着身子站在那,也不看他。颜羲和觉得自己的话似乎起作用了,这女人自从醒来后,就变得异常听话,他让她往东,她便不敢往西。看来,果真是怕死了。他有些得意地勾了勾嘴角,一甩衣袖,转身离开。
颜羲和走后,莫溪闲才缓步走到桌边坐下,静静地沉思。直至莫夫人端了药了进来,她才恢复了思绪,对面前的人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
“你这怎地就下床了……伤的这样重……”莫夫人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这些日子,她没少流泪。那日玉斐公子去传话,说她的闲儿跟熟人走了,她就觉得奇怪。但心中还隐约期望着是王爷派人来找的。可之后那么久连同玉斐公子一起没有任何音信,她就觉不妙了。后来被莫名其妙的人带到这个地方,见到床上躺着的那个单薄易碎的女儿,她就失了魂魄,开始以泪洗面了。
她是怎么也想不通她乖巧的小女儿为何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倘若当初她没有离开瑞贤王府,是不是就不会遭这些劫难?
莫溪闲也觉得,莫夫人这辈子的眼泪都要在这十几天内流干了。但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她不好意思地朝莫夫人笑笑,“娘亲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也不会让你们有事的。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们出去。”
莫夫人擦去眼泪,把药递给女儿,面上更是紧张的惧怕,低声道:“娘亲只要你好好的。只要你没事……”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莫溪闲深吸一口气,这样一个脆弱的妇人,确实不该让她再经历些什么可怕的事,必须得想办法,救她们出去。即使自己出不去……也不能连累了她们。
喝了药,她拿起桌面搁放了许久的笔,迟疑了一会,默默在纸上书写下了那一道邪恶的咒语,足以颠倒这个世界的魔咒。略微有些颤抖地写完了那张配方,她知道,她终将会因为她今日所做的这些,付出更大的代价。
但是,她却别无选择。
把配方交给颜羲和,他并没有太大的惊喜,好似他料定了莫溪闲一定会交出来。
这配方里的许多材料都不好找,命他的百人禁卫军去找了三日,才勉强找齐了那些东西。这一个小小的火药,居然有十几种材料汇成,难怪威力这般强大。
“你需要的东西都已经弄来了,本殿下要你速速去做,三日之后,要让本殿下看见你的成果,如若不然,你知道本殿下会怎么做。哼!”拂袖离去。
莫溪闲无视颜羲和的挑衅,她只是有些难以置信,她故意加了十几种难寻的材料在配方里,一方面是为了混淆视听,一方面是为了拖延时间。谁料他竟能这么快就找齐了所以材料。事已至此,唯有上手去做了。
颜羲和派人紧盯着她,无奈也只能一步一步地来。这起先做出来的东西,他定是要检验的,作不得假。可这过程她必须要混淆了那些人的耳目,怎能让他们把炼制方法学了去。至于火药的制作中硝、硫磺和木炭的比例,她都稍稍偏离了标配比例,故意减少了硝和木炭的比重,尽可能的减小爆炸的威力,增大燃烧的火焰和燃烧后的烟雾。
三日后,颜羲和果然来检验成效了。
“希望你别让本殿下失望,不然,你娘亲可会怪你的。”颜羲和阴邪地凤眼里隐隐泛着期盼的光,看得出这一刻他也期望已久。
莫溪闲也不语,看着旁边被人架着的莫夫人,深吸一口气,道:“开始吧!”
众人只听闻一声地动山摇的巨响,就见十里之外的山脚边硝烟滚滚,脚下的震动让他们都惊慌地张大了嘴巴。
莫溪闲侧头去看颜羲和,他脸色此时正是一副胜利在望的得意神色。看来,这一场演出,他看得很尽兴。
直等到那烟尘落定,一行人去勘察了山脚,果然坚硬的岩石此时已破碎开来,山脚下出现了一个一人高的大洞。
“好,哈哈哈,好。这就是本殿下要的东西。”颜羲和高兴地大笑了几声,而后转身对一旁沉着脸的女子,邪魅道:“很好,本殿下再给你十日,把剩下的材料全部都炼制了。然后本殿下就,送,你,回,北,炎!”
莫溪闲此刻心中却是久久不得平静。这么强大的威力,若是炸在了闵州的城门上,那城门以及城墙都必碎无疑。三王爷就在城楼之上,若是她做的武器杀了他,叶宬佑会不会恨死她。
莫溪闲平复了方才眼底的情绪波动,看着颜羲和,一字一句道:“我可以做,但我有一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