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在此稍作歇息,红莲去附近找找看,有没有客栈。”红莲见莫溪闲面色苍白,唇无血色,有些担忧地皱着眉,提议道。
关木琛深深看了莫溪闲一眼,她此刻的脸色很不好,手中紧握的小手也凉的让人忧心,毫不犹豫地打断了红莲的想法,这城中很明显已经没有活跃的人群和店铺了,去了也是白搭,徒浪费精力,事已至此,他们也是黔驴技穷了。
但形势所迫,他也唯有拿出最后的杀手锏,信誓旦旦地对红莲道:“不必去了。跟我来。”
说完握紧了莫溪闲的手,拉着她继续前面带路走着。
转过了两个巷口,来到一个院落前。抬手敲了敲门。
开门的小厮看见风尘仆仆的四人站在门外,十分疑惑地问:“几位找谁?”
关木琛从腰间摸出了一块玉佩,冲着小厮晃了晃,“找你家掌柜。”
那小厮一见玉佩,脸色骤变,严肃地弯腰点头道:“几位里面请。”
莫溪闲疑惑了,那不是关木琛曾经借给自己逃难用的玉佩么?想不到这玉佩居然有这么大的面儿。那小厮如此不平静的面容足以表明这玉佩的重要性。这么好的东西……
小厮恭恭敬敬地将他们带到厅堂。上了茶水。不一会,一个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走出来,见到厅堂坐着的关木琛,上前深鞠一躬,恭敬道:“小店于先民,不知少东家来此,有失远迎,还望少东家莫怪。”
莫溪闲一愣,手中的茶杯一松,险些洒落,好在一旁的关木琛眼明手快,伸手接住,才没烫着她。
莫溪闲吃惊地看着关木琛,这个混世魔王,江湖游龙,居然是富可敌国的北炎第一大票号的少东家。当初关木琛给她玉佩的时候,她居然还以为是他劫了多少富藏匿在了这票号中……这……
关木琛瞧着莫溪闲脸上的惊异和眼中飞转飞漩涡,无奈一笑,“你这丫头又发什么呆呢?不认得小爷了?”
那掌柜忙上前接过茶水,让人赶紧又上了一壶。掏出锦帕,恭敬地给关木琛递上。
关木琛甩甩手,淡然道:“于掌柜不必客气,我不过有事要办,路过圩贵,有些事想来打探一二。您先忙,晚些时候我们账房里聊。”
“是,少东家一路辛苦,先行休息。”那于掌柜说完又转身对下人吩咐道,“带少东家和客人们去金怡苑休息。”
莫溪闲才明白,他们这是进了满旭昇的后庭。
庭院中彰显的江南一派画风别具一格,水榭亭台,雕花回廊,镂空灰墙,无一不是匠心独运之作。这满旭昇可不是一般的富有,还是很有格调的富。
默默对关木琛又刮目相看,重新审视了半晌,还是看不出他身上的富贵因子在哪里。打死也想不到这种不拘小节的江湖侠客居然会是有钱阔少。突然有些后悔当初那么果断地把玉佩还给他了。忍不住一声轻叹,怎么这么傻呢。
她也是累极了,倒床就睡着了。睡醒了才觉肚子已经干瘪,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敢情这是饿醒的。想出门去找点吃的,才推开门,就见门口候着两个丫鬟。
其中一个甜甜一笑,屈身行礼道:“姑娘醒了。饭菜已经备好,姑娘先用膳吧。”
莫溪闲没想到这主人家居然这么周到,十分感激道:“多谢。”
那小丫鬟又甜甜一笑,十分里礼貌道:“姑娘有什么需要跟奴婢说就好。先伺候姑娘洗漱吧。”
莫溪闲看着下人贴心的送来了热汤和小粥以及一桌热菜,有些惊愕,不用这么大排场吧。
“这也……”
送饭菜的小厮解释道:“老爷吩咐,不知姑娘爱吃什么,就都准备了。姑娘若不满意,小的再去安排。”
莫溪闲惊得忙摆手阻止道:“不必了。这些就足够了。多谢。对了,关木……你们少东家呢?”
小厮垂手道:“听说少东家有事出去了。”
关木琛出门了?莫溪闲心里一盘算,他一定是去查探情况了。这一路还真是多亏了关大爷相照。
抬头对一旁的丫鬟和小厮微笑道:“哦。你们去忙吧。我这里不用忙活了。”
又转头对红莲道:“红莲去把沐泽叫来吃饭吧。”
“是。”红莲点头应道,快步出门去寻沐泽了。
待三人吃完饭,关木琛还没回来。
打发了那二人去休息,莫溪闲独自坐在桌边煮茶,等着关木琛回来。
直到夜色将半,忽闻门外关木琛低声轻唤:“闲丫头可睡了?”
人影晃动,哗地打开了门。莫溪闲那张素颜不似平日里的淡然,眉头轻蹙,低声道:“等着你呢。”
关木琛进屋,带来一阵寒气。
莫溪闲忙倒了杯热茶递给他,道:“怎么回来这样晚?怎样了?”
关木琛抿了口热茶,长呼一口气,正色道:“闵州城那边的情况不甚乐观,南隅那边死命抵抗,六王爷还在苦战中。听说驻扎在南隅尚立城外百里处,已有半月了,还是紧攻不下。”看莫溪闲脸色渐沉,他又继续道,“我们现在的情况比六王爷还不乐观。”
听到这,莫溪闲立马抬眼直视着关木琛,平静地眼中没有半点波澜,问道:“敌人又派了多少人来?”
关木琛轻呵了一声,笑道:“你这丫头倒是淡然,将生死置之度外,没点怕死的样子。”
“怕又怎样,我怕他们又不怕。有办法跑出去吗?我们要快点找到叶宬佑。紫苑现在也不知身在何处……”莫溪闲的话语间虽坦然从容,但看那蹙眉垂目的神色,便知她此时也是忧思不浅。
“那些黑衣人我不知道是哪来的,但是昨日伏在路上的我可知道,那些是江湖第一杀手组织夜幕的人。看来这幕后的主子可花了大本钱来取你的性命。我真是有点好奇,你究竟是把他逼到了何种境界?”关木琛开玩笑的眼神里却泛着几丝认真的询问。
莫溪闲也不隐瞒,直言道:“他们是二王爷的人。二王爷可不差钱。只是我也未曾想到,他竟惧我到如此地步,非要我死不可。”
“哈哈,要你死或许不难,但要从小爷我手中取你的命,怕他们就没这个本事了。”关木琛秀颜微凝,笑容渐渐隐在嘴角,目光雪亮如银星。
这话让人听在耳中,动在心里,莫溪闲迎上那雪亮的眸子,淡然一笑道:“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是无用,唯有拜谢关大爷的救命之恩了。”
关木琛瞬间又露出了往日的爽朗笑容,举杯道:“好说好说,别忘了我的酒就好。”
莫溪闲也端起茶杯,盈盈一笑,灿若芳华,“定然忘不了。”
二人饮了一杯之后,各自沉默了一会,似乎都在想些什么,寂静的夜也跟着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