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些黑衣人扬起刀剑之时,黑暗中又闪出了许多黑影,他们伸手矫捷,出手凌厉,刀剑回旋之间似有残影。
两群黑衣人交手之际,关木琛毫不犹豫地猛然挥鞭,驾着马车扬长而去。唯留身后刀剑碰撞之声,穿刺着厚重的黑夜。
一间无灯的书房里,怒意在无边地蔓延。
“没用的废物。这点事都做不好。留着何用。夜幕的人呢?”一声厉吼冲破了厚重的黑暗。
“爷放心,夜幕那边已经交代好,他们的人也已经出动了。”
“哼,若是再失败,就不用回来向我报了。”话说的人语气中的狠厉俨然传到了手上,语罢,那手中握着的玉骨扇已然断成了几截。
马蹄声声,强劲有力,似要踏碎了这黑夜中的无限蔓延的猛兽的沉吟。坦平直伸的官道上如今充满了浓厚的紧张感,压缩着周围的空气,让人有些呼吸急促,心律不齐。
关木琛手握缰绳,指节有力地突起,透着青筋。一改平日总是面带微笑的乐呵面孔,此时他沉着地俊颜上一双星眸里是无尽地漆黑,吸纳着这无尽地夜。
车内的三人神色不一,沐泽的脸上尽是无畏无惧地坦然,好似那天他扔出火药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害怕了。
红莲则是谨慎地绷紧了全身,聆听着车外的一切声音,手扶在腰间的软剑上,时刻准备着出鞘。
唯独莫溪闲平静的脸上现在写满了忧虑。紫苑一人离去,不知是否碰上那群人,若是她一人遇上那群人的话,怕是......但愿她一人目标小,并未被发现,已经逃脱。
夜色中一道冷光穿梭而来,关木琛抬手一挥,直将那道光打在了车身的柱子上。定睛一看,是一只泛着幽幽绿光的飞剑。只觉前方又飞来了几道劲风,关木琛迅速拉起手中的缰绳,用力往左一带,生生将奔跑中的马儿扯偏了一个角度,马车很快脱离了官道,向左侧的山林驶去。
北炎南临六越山脉。凌云城东南方向横立一道山脉贯穿北炎与南隅。山上树木林立,夜幕下更显得阴森晦暗。
马车顺车山路驰行而上,颠簸的车里几人东倒西歪。
“抓牢了,别磕着。”关木琛紧紧抓着缰绳,迎着扑面的寒风,大声喊道。
山路崎岖,马儿也终于跑累了,速度渐渐减缓下来。关木琛忽地掀起车帘,伸手往车里一拉,拽住了莫溪闲的胳膊,一边对红莲喊道:“带着沐泽,跳车。”
说着脚上一发力,携着莫溪闲就跳下了马车。二人借力落在了路边的树桠上。
随即红莲也带着沐泽跳下马车,停落在路旁。
众人就见那马儿嘶鸣着往山里跑去,不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再过了会儿,一声嘶鸣响彻了山谷,惊得人心凉了一通。
莫溪闲惊异地看向关木琛。后者无奈地摇了摇头。万籁俱寂,唯有心跳跃个不停。
山上的温度又降了许多。此时暗红的天空飘着晶莹地六瓣雪,寒风阵阵,劈头盖脸地朝着路边的四人扇去,冷到头脑发蒙。
“此地不宜久留,他们马上就会追上来。”关木琛携起莫溪闲,又对红莲说道,“带上沐泽,我们从树上绕过去。”
红莲马上会意地点点头,抓起沐泽,飞身而去。
几人在林间穿行了好一会,关木琛才将莫溪闲放下。他自己又飞身跃上了高高地树上,像是去观察地形了。
不一会他才飞身下来,冷峻道:“从前面林子穿过去,两个时辰,应该能够绕道圩贵城北。”
听到要走两个时辰时,几人并无惊色,脸上早已是被这寒风冻硬了的麻木神情。
红莲看了看莫溪闲,匆忙间她居然没把狐裘带上,此刻素色的衣袍在风中贴着她瘦弱的身躯,显得更加单薄。忙扯下自己身上的披风,裹在了莫溪闲身上。
惊呼道:“夫人可别冻坏了。这里山风太冷了。”
莫溪闲又扯下披风,不由分说地给红莲系上,笑道:“傻丫头,我不冷,你自己穿好了。还得靠你保护我呢,手脚冻僵了还怎么打架。”
红莲不依,二人正推脱着,却听身旁的关木琛哈哈一笑,道:“好啦,两个小丫头就别在这里表现姐妹情分了,这种彰显风度的事情还是交由小爷我来。”
说着解下身上的披风将莫溪闲裹了个严严实实,又扯下裹在手臂上的缎带,从她腰间一穿,系了个死结。
众人的惊异中,关木琛抬眼笑道,“这下可莫要和我争了。走吧。”
语罢揽过莫溪闲的肩,向前走去。
“可是你怎么办?”莫溪闲实在是不好意思,推脱道。
关木琛甩了甩左手,似乎想展示一下他的身段,朗声道:“小爷我是习武之人,不畏寒暑。”
“......骗人。”
“不信你摸摸看。”说着他伸出自己的左手递道莫溪闲眼前。
红莲跟在后面,两眼睁地浑圆,难以置信自家夫人居然就这样任由一个男人搂着肩,再看夫人居然还一把抓住了那个男人的手。红莲长大了嘴,愣神喊不出什么。
又听那男人道一句,“你这丫头手这样冷。唉。小爷给你暖暖。”
夫人的小手就被抓在了那男人的淫爪之中。红莲心里一阵痛楚,两眼泪光,这......这......王爷,你可真是命苦之人......你若再不回来,夫人就......
也不知走了多久,莫溪闲只记得最后自己在机械地挪动着双腿,脚上没有一点知觉。红莲也是习武之人,体力尚好。沐泽因为生在山林中,常年在山中采药背柴,也勉强支撑的住。唯独自己一不习武修身,二无身强体壮,然而这种时候,没有人有余力照顾另一个人,自己绝不能做拖油瓶。关木琛几次要背她,却被她严词拒绝。最后实在是体力不支,只得由着关木琛牵着她的手往前走。
因着靠近前线,战事连连,圩贵城亦有驻军,守卫森严,凡进出的人群,一律严查。若有面向可疑之人,当场押下待审。
天虽已亮,整座城却依旧笼在灰色的雾霭中,阴暗压抑。
几人进到城中,路上行人很少,街道两旁的店铺大都门窗紧闭,害怕战争的阴霾蹿入家中,怕是现在想找个能歇脚的客栈也是件难事了。
莫溪闲顿时心里又凉了一些,前方是动荡不安,后面是追兵围杀,而他们现在竟连个落脚之地都找不到。难道,真的要命丧于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