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熹跟上后,发现巨石花园后面竟然是李家围好的一块后山,一眼望去,竟然望不到尽头。只是这后山的景象,让龙熹心里打了个激灵。后山上所有草木全部枯萎,焦黄的大地一望无际,就连边上一条小溪中水草都是完全枯黄,清澈的水流过,像是洗刷破布一样。不时水中飘出几条死鱼,也都是干尸的样子。整个枯黄的世界仿佛被人抽干了生命。
“一颗火星子,就能让这个世界变成炼狱。”龙熹想到。
李梅朝着森林深处跑去,每走一步都能带起无数碎屑。踩在草上几乎不会发出声音,伴随着只有枯黄叶子粉碎。这让龙熹感觉不真实。李梅手里一动,一只翠绿色的虫子探出脑袋来,李梅给翠绿虫子一个戒指,闻了闻味道,虫子仰头看看,朝着一个方向跳了三下。便马上缩回衣袖里。显然对眼前的景物有些害怕。
“蛊术?”龙熹心里想着,苗家蛊术神奇不亚于仙术道法。许多秘籍已经失传,现在所剩无非是以毒虫和毒药作为媒介的一些下毒的伎俩罢了。随着时间的流逝,苗乡年轻一代人基本都已汉化。这蛊术也已经失传。像山婆那样的蛊师已经沦落为被人嫌弃的巫婆。蛊术早已成为传说。
龙熹这下见到,心里不禁啧啧称奇。难怪李家能在采野这行混得风生水起。想想那些仅凭一点户外经验和打猎技巧的采野人,终其一生也就只能在森林附近转转,这就是差距。看来行业没落也是迟早的事。
李梅越跑越快,龙熹用尽全力才不至于被甩开。两人狂奔了几乎近两小时,太阳已经落山,再跑可就看不见路了。龙熹心里正想着。李梅却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李梅从怀里拿出一个黑红手电,照亮了前方的路。这手电照的范围极大。两人行进不成问题。
龙熹趁着李梅取出手电的时间,几下快步赶上。“怎么说走就走啊。”龙熹埋怨说。
李梅突然惊了一下,才反应到龙熹还在后面。按理说以一般人的体质是不可能跟得上她的,她看见龙熹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狼狈得有些好笑。
“谁叫你跟来的?”李梅微怒。
“谁叫你走的?”龙熹莫名其妙地被丢下,累个半死,却被人质问。心里也怒就反问道。
“这,不是你应该知道的,赶紧离开!”李梅说。
龙熹回了回头,指了指后面的路。现在已是一片漆黑,龙熹一脸无奈地看着李梅。
李梅迟疑了一下,心里想:“都怪自己着急,这黑灯瞎火的,虽然自己家围着的后山应该没有什么危险,可龙熹想摸黑回去几乎不可能。难道再将他甩下一次?”
“你留在这吧,天亮再走。我还有紧急的事情要办。”李梅对龙熹说。一想到父亲的计划可能失败。李梅只想早点赶到,哪怕忤逆父亲的意思。虽然她也知道,这一去除了送死并没有什么用。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没有任何工具在这里住一晚上,野兽来了必死无疑。”龙熹说道,这里太过荒凉,其实应该也没有什么野兽。
“这不可能有野兽的。”李梅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也还是放心不下。那太岁能吸死一整片森林。晚上龙熹一人会遇见什么还真的说不好。
“算了,你就跟着我吧,但是有一点要求,如果我叫你跑,你就别往回看,逃命去吧。”李梅望了望远方,此刻不是磨叽的时候。
“好的。”龙熹也没问,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要不让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暂时就听她的。
两人又跑了近半小时,一路上草木越来越稀少,剩下的只有黄沙和石头。
远远地看见一个山洞,洞穴中有隐隐火光映出。李梅的袖子不断抖动。这次那小虫子却连头都不敢冒了。李梅的步伐慢下来,远远地望着那个洞穴,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
“李家还有这么神秘的地方,那太岁?”龙熹不敢往下想。
“沙沙沙”的声音窸窸窣窣地响起,起初两人还不太在意。以为只是森林里有风。当经过一株较大的枯木时,一只手箍住龙熹的脖子。如果是白天,其实很容易发现异常,枯木外表皮被黄沙沾满,感觉更像是沙雕,哪里还有树木的样子。
龙熹心里一惊,向李梅求救。李梅用手电一照,只见一具被风化了的干尸箍住龙熹,脸上与其说是肉,还不如说是沙子。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干尸的头盖骨被掀开,里面像大脑一样的肉团清晰可见,还在不停地蠕动。仿佛是整具沙子干尸中唯一有生命的地方。
干尸的衣服虽然破败,依然可以看出生前的模样。李梅见了衣服,眼泪夺眶而出。撕心裂肺地大喊道:“雷叔。”手电也落在地上。
龙熹被手电射中眼睛,当下白茫茫地一片,脖子又快被勒断,呼吸越来越困难。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用手肘猛击干尸肋下。随着狂乱的肘击。龙熹感到脖子放松了一些。这干尸果然大部分是沙子。只几下就被击穿了胸口。背脊也支撑不住上身,随着“咔擦”一声,从中间断裂成两截,趴在地上。那干尸的上半身依然不死心,还在向龙熹这边趴动,张着嘴,两只黑漆漆的眼眶,显得异常狰狞恐怖。
此时李梅已经跪在地下,眼中满是泪水。“不可能,这不可能。”李梅双手手指紧紧地拉扯着头发,嘴里不断地重复着。
龙熹终于挣脱,身上都是沙人落下的细沙,看着地上还在爬动的半截上身。气就不打一处来,两脚踩在沙人脖子上。一时间沙尘四溅,那雷叔这才断了气。沙人的肉脑子也瞬间化为沙子,散落一地。
龙熹本要发火,看见李梅的样子后只好过去捡起手电。手电刚好照亮前面。两旁的枯木都开始抖动起来。
龙熹心叫不好,只听“轰轰轰”地声音不断响起。四周的树木颤动起来,不断有沙人走出。沙人大小不一,数量至少在五十以上。
龙熹见状,拉起李梅便往山上洞里奔去。好歹那里还有火光,在这漆黑的枯木林里,冷不丁被人来一刀,大好的青春可就要交代在这。
李梅刚刚被龙熹拉起,发疯似地夺过手电回身一扫,看见沙人群的衣服,几乎昏了过去。软软地瘫在地上,怎么也爬不起来。
龙熹就是脾气再好,此刻也不免骂娘,心道:“TMD,李梅什么毛病,刚刚还健步如飞,累的自己要死要活,现在倒好,也不顾场合,说瘫就瘫。”
逃命要紧,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龙熹冲上去一把背起李梅,便向山上狂奔而去。龙熹的体能已经被压榨到了极限。十分钟的夺命狂奔后,每向上走一步,龙熹都感觉身上仿佛要炸裂一般,酸痛的感觉遍布全身。每一根神经都在狂乱地跳动。李梅还在不断地啜泣。
少女柔软的身体紧紧贴着龙熹,馨香飘散,狠狠地钻入龙熹的鼻子。可惜此时此刻,龙熹除了痛苦,没有任何感觉。
终于走到洞口,洞里面很宽敞,墙壁上人工雕琢的痕迹明显,壁上每隔十米便有一小盏灯和一些蜡烛之类的照明工具。看样子常有人来,应该是李家后山的秘密基地。
远远往回看,沙人们并没有追来,想必是干尸行动缓慢。确定安全后,龙熹才长舒一口气,将李梅放下后,躺下沉沉睡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阴冷的风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