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武汉监狱要谴送一批男犯到沙洋农场去,事先谁也不知道哪些人要走。走的那天早晨,全体男犯在操场集合,解押武警和囚车开进了监区。李烈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在监区长念的发送人员名单中,他的名字赫然列在其中。恍恍惚惚地收拾好行李,李烈临走前扭头向女监的方向望去,多想再看曾庆梅一眼,跟她告个别。可除了灰灰的一个楼顶,他什么也看不见。囚车开出武汉监狱的时候,曾庆梅也得到了李烈被送走的消息,她扒着监内的窗户往外看,只看到囚车的背影,她的泪水无声地滑落。
自由的天空
李烈调到了千里之外的沙洋农场,高墙阻隔,音信茫茫,曾庆梅的心乱了。她担心李烈能不能适应新的环境,也忧虑自己和他的故事是不是就此写上结束符。半年以后,曾庆梅看《湖北新生报》时,看到一篇《月亮》的文章,作者是李烈,服刑单位是沙洋农场某中队。曾庆梅的心突突跳起来。在秘密相恋的日子里,两人通过小纸条给彼此取过昵称了,她叫他“太阳”,他称她“月亮”,这篇文章不是李烈在向自己问好,报平安么?之后,曾庆梅发疯似的开始搜集每一期的《新生报》,剪下李烈断断续续在上面发表的文章,从只言片语中想像他的境遇,感受他的温情。她也想向心上人反馈一点自己的讯息,可服刑人员之间通信是不被监规允许的,曾庆梅想啊想,觉得只有学李烈的办法才成。并不擅长写文章的她捧起语文课本,向中队文化教员请教,并积极练笔,向该报投稿。一次次石沉大海,一次次失望至极。曾庆梅咬牙坚持着。功夫不负有心人,半年后,曾庆梅的一篇小散文《太阳星辰》终于在该报发表了。此后,李烈的上稿率更加多了,几乎每期都有他写的散文、消息发表。曾庆梅欣喜地想像着李烈在见到她写的稿件变成铅字时是多么兴高采烈啊。
两人就这样通过这种特殊的方式表达着爱意。由于积极写稿,李烈在沙洋每年都获得记功奖励,曾庆梅也每个季度得到单项表扬的奖励,都走上了积极改造获得减刑的快车道。
改造的汗水终于获得了丰厚的回报,2003年3月1日晨,曾庆梅提前四年半跨出了监狱的大门。路上行人匆匆,车水马龙,谁也没有注意这个普通的、脸色有些苍白的女子。她有点不自然地走上了人行道,抬头仰望天空,东升的太阳洒下一片金黄,春风裹着暖意在空中回荡。
过去的时光难忘怀
曾庆梅回到家,年老了的母亲没有对她说欢迎,但也没有赶她走,毕竟母女连心。安顿下来后,曾庆梅连忙给李烈写了一封信,告诉他自己已回归的消息,鼓励他振作精神,坚持服完最后的刑期,早日在自由的天空下相聚。
信寄出去好多天了,却没有回音,曾庆梅又写了一封,还是没等到回音。她的心忐忑不安起来。与社会脱节多年,适应社会和生存的问题横亘在她面前。曾庆梅来不及多想,好在她在服刑时学到了一手过硬的缝纫技术,几经波折,她在武汉一家大型服装厂找到了一份流水线上的工作,虽然辛苦,毕竟可以自食其力了。她也想去探望李烈,但因不是他的直系亲属,不符合探监条件,所以她只能一边工作,一边焦心地等待着李烈的消息。
2003年9月10日,是曾庆梅终生难忘的日子,这一天,爱情轻轻地按响了幸福的门铃,邮递员递给她一封寄自天门的信件,看着熟悉的字迹,曾庆梅的心跳得好欢快好激动。她撕开信封,迫不及待地读着
“心爱的月亮,我们已经分开1550天了,在这分开的日日夜夜里,我从没停止过对你的思念和牵挂。昨天出狱时我到场部办手续,值班室的干警才把你寄来的两封信交给我。我是假释出来的,裁定书突然来到,我就出来了。监狱门口没有人接我,但我一出来就看到了你的信,我是多么高兴和激动啊,就好像你的人在那里等我出来一样……说了这么多,还不知道你记不记得我呢,也许你早已经忘掉一个叫李烈的人了吧。如果是这样,就当我没写这封信,如果你没有忘记,请打这个电话……”
过去的时光怎能忘怀呢?那些爱情的小纸条,那两颗爱恋着的心,像两只飞越了厚厚高墙阻隔的爱情蝴蝶,从没有停止过对彼此的追寻啊!曾庆梅激动地冲出门,到街对面的电话亭给李烈打电话。电话很快就通了,曾庆梅“喂”了一声,当听到听筒里传来李烈的声音时,她却说不出话来了,泪水瞬间流满面庞,她不停地抽泣着。李烈也在电话的那端感叹唏嘘,情难自禁。良久,曾庆梅好不容易稍平静下来,她温柔地又是命令式地对李烈说“你来找我吧!”
李烈放下电话,马不停蹄就往武汉赶。在曾庆梅家狭小的屋里,他终于与日夜思念的心上人见面了。四目相对,却千言万语难说出口。她也默默无语,只是羞涩地看着他。曾庆梅的母亲看着两人的样子,似乎明白了什么,借口去买菜,带上房门出去了。空气中充满着沉闷的甜蜜味道。也不知过了多久,李烈终于挤出一句话我们终于可以自由地在一起了。”曾庆梅的眼泪簌簌落下来,他将她紧紧拥抱在怀里……原来李烈在沙洋农场改造之路走的挺顺,接连减了两次刑。他于1995年底换了中队,所以曾庆梅写给他的信没能及时收到。
2004年元旦,曾庆梅和李烈领取了结婚证后,在李烈的家中举行了婚礼。没有鞭炮,没有亲友的祝福,两人啜饮人生的交杯酒,内心流淌着幸福的暖流。
平凡而幸福的生活
婚后,曾庆梅才知自己升格当妈妈了,并且儿子已经16岁。原来,李烈出事后,3岁的儿子小武就由爷爷奶奶带着。小武渐渐长大,知道了父亲在武汉坐牢。念父心切,他学会了扒窃,扒到了钱就到武汉去找父亲。结果可想而知,他没找到父亲,却沦为盗窃团伙的成员,2002年,14岁的小武因盗窃罪被天门市中级人民法院判处有期徒刑4年,同年送入湖北省少年犯管教所服刑。李烈出狱后赶到少管所看望小武,眼前的小武不再是他印象中嗷嗷待哺的婴儿,而是和他个头一般高的少年。父子泪眼相向,小武情绪激动,对他哭喊着“都是你造的孽啊,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到今天的地步?”李烈无言以对,难堪、悔恨、怜惜之情涌满心头。
了解了小武的情况,曾庆梅的心隐隐作痛,父辈的失足,给孩子带来的心灵伤害多么深,对他成长之路的负面影响是何其大啊。婚后第三天,她就买了一大包食品和日用品,陪李烈到少管所去看望小武。看着这个陌生的年轻阿姨,小武倔犟的不肯和她说话。李烈气得骂小武,被曾庆梅止住了。回来后,曾庆梅提笔给小武写了一封信,如实讲述了自己和李烈的爱情经过,以及盼着小武早日回来,一家人团圆的愿意,当然,也交待了小武一些在改造中应该注意的事项。不几天,曾庆梅收到了小武的回信,对她讲了许多心里话,还说到小时候多么羡慕别的小孩有爸爸妈妈的事情,曾庆梅看着信,流出了伤心的泪水。
此后,少管所会见的日子,曾庆梅就独自去看小武,和小武的感情渐深,小武开始叫她“姨”,也能安心改造了。
2004年12月,曾庆梅和李烈有了爱情的结晶,生下了一个女儿。
2005年2月,小武被提前释放,曾庆梅和李烈抱着女儿去迎接小武,一家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如今,曾庆梅和李烈在武昌虎泉夜市开了间大排档,把小武送到电脑培训学校学习,一家人过着平凡而幸福的生活。
窗外
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雨。
手搭在锅盖提手上,随着电磁炉的工作声响,让它感觉到一丝温暖。
听着雨滴打在雨搭上的声音,让我想起昨天——青龙峡之游,用手拍打艇后激起的水花的声音、我和孩子们欢呼的声音、还有数码相机拍照的声音……
假如不是正午返回时车坏在半山腰,我们还能到浅水区沟底,和清澈的山水嬉戏。他说上次修的时候就知道这个水箱水管有毛病。
车子整天开着,从不检查,更不去维护。虽然明明知道。他不上心的事就算天大也等于零,直到车子再也前行不了一步。
谁说的,婚姻就像一部车子,以前的我好像似懂非懂。
干等也是等,去前面构槐花吧!来的时候看到路两边好多槐树,那洁白的槐花早吸引了我们。顶着毒日,一路前寻。过了一道弯、又过了一道弯,总不见。女儿实在受不了了,脱下鞋子,穿着袜子走。也是为了锻炼她的意志,我在前面说,快到了、快到了、闻到槐花香了……
总算见到了,一问当地老乡,我们竟然走了十几里的路。
太阳快落山时,车子终于修好。为了找配型的水管子,他累的半死、也饿的半死。
随行的伙伴再也等不了我们,吃了晚饭回了。我们也在晚上十点才吃上一天的唯一一顿饭。
回到家,要死了,浑身哪哪都疼。
快洗洗睡吧,这时的床真让人感到亲切。
他,没一丝反应。坐在电脑前,又短了路。
就连关了灯也丝毫影响不了他。抱着枕头,我只好去找儿子。
他最近又开始痴迷电脑。玩QQ、斗地主、玩麻将。每天早上一上班,就挂在了网上。晚上回来,关了车门就去开电脑。
他和我说的最多的话是股市。除此,整个人跟着电脑也变成了机器。
女人真逗,明知道电脑不是人,可心里的酸挡也挡不住。
窗外,雨越发下的欢。透过窗户,飘进来的空气清新、怡人,仿佛是雨水从天上带来的新的氧气;屋内,闷极了,闷得令人发慌……真想冲出去,站在雨地。
一想而已,只是一想。
锅碗瓢盆还得我来演奏交响曲。
他仍坐在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