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张扬虽然快到了崩溃的边缘,但还是强装出笑容,虚伪的向老者说道:
“呵呵!没有!没有!你们演奏得太动听了,我们忍不住出来看看!你们继续,你们继续,我们不打扰你们了!”
众人苦脸回到房中,听着外面如杀猪般难听得演奏声,谁也没了睡意。
郭阳双手抱住耳朵,痛苦说道:“头儿,他们每天要演奏八个时辰,咱们再住下去,很可能会疯掉的。”
“废话!你以为老子不知道嘛!我现在都快疯掉了!”张扬被难听的演奏声吵得烦躁,就向王奋和温善之吩咐道:
“两位族主,你们也听到了,这里没法再住下去。无论如何,你们今天必须找到新住所。”
“诺!定邦王,无论花多少钱,就是买,我们也把住所给买回来。”王奋和温善之也受够了,下狠心道。
张扬忍得头疼,也学郭阳般抱住耳朵,想哭般抱怨道:“他们演奏得这么难听,究竟是不是乐师啊!”
众人也都抱紧了耳朵,苦苦撑着,心中都冒起了同样的想法。乐师能演奏到这水平,也真算是乐师界的奇葩了!
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于是,在张扬分配出任务后,众人都激动得如逃出地狱般,积极的分散向了定襄城各处。
张扬离开地狱般的小院后,顿感重获新生,饶有兴致的逛起了定襄城。
此时的天色虽还晌早,但街道上却已出现了不少商旅行人。而各处的店铺和摊位,也都已开门开市,做起了生意。
张扬走在渐渐热闹,熙熙攘攘的商业大街之上。他的目光游走于琳琅满目,千奇百怪的各种货品中,感受着各国商旅间活跃的交易气氛,不由感触丛生。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由古自今,唯有利起利落的过程,才是见证各朝各代兴衰的真实写照。无论一个国家的武力多强盛,如兴旺不起利,其结局只能惨淡收场。
吕芳华由一开始,就看到了真正强盛的关键所在,走对了最至关重要的一步,抢得了无法扭转的先机。为此,张扬不由得想到,王心欣在临行前向他说的一番话:
“定襄的强势兴起,已为匈奴在兵不血刃下,拿下了最关键的一场大胜。这样的局面,如同于变相的经济侵略,想要扭转,武力是没用的,唯有在商业战中打败定襄,才可搬回劣势!”
张扬想得心情越来越沉重,他们被皇家所猜忌,已处在最被动的位置,怎么才能搬回劣势呢?
在心有所思下,张扬漫无目的的走过一排大商铺,顿被这排商铺的拥挤场面所吸引住了。
在这排商铺的铺内铺外,都站满了来自各国的商旅,而这排商铺的门头上,都挂着同样的招牌“银楼”。
“银楼?这不就是银行嘛!”张扬大惊失色,忍不住失声低呼道。他很清楚“银行”的诞生,意味着什么。
如今的定襄城,已是各国物资往来的交易中心,其交易的频繁和金额的巨大,更是个难以想象的数字。而各国商旅都是长途跋涉来此,如带大量的金银肯定极不方便,银楼就会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张扬想及银楼会给匈奴带来的种种好处,不由头疼不已,果断挤进银楼看个究竟。
在一番不断询问下,张扬终确定了“银楼”果然就是存取钱银的地方,而且还附带上货物的抵押和买断业务。
匈奴的抵押和买断业务,是专门为那些在定襄还没有商铺的商贩而设置的。商贩在货物没能急时出手时,就可将之抵押或卖断给银楼,好套取现钱去进货回去贩卖。
这样一来,匈奴就可在大肆囤积物资的同时,又可暗中操纵各种货物的价格,达到一定程度的垄断。
张扬站在银楼内,茫然望着如在打仗般的各个业务窗口,不竟为汉朝而苦笑哀叹。
定襄都发展了一年多,可汉朝却秉承士农工商的观念,只重农耕,不重商业,完全没有意识到危机的来临。再这样长久下去,不用打,这场汉匈之战就已经输掉了。
“哟!原来是你,真巧啊!看你愁眉苦脸的样子,是不是钱银出了问题?”
窦昌突然出现在张扬身前,即得意又居傲的笑道:“哈哈!放心,看在你让位置的份上,只要你求本公子,本公子一定帮你!”
张扬最恨别人在他面前拽,冷笑道:“哼哼!窦公子,谁规定进银楼就是钱银出问题?真如此,难道你钱银也出了问题?”
窦昌听得生气,显摆道:“笑话!本公子会缺钱?不怕实话跟你说,本公子进货,根本不用去找外面的商贩,直接可从银楼中买低价的卖断货。”
张扬心中微惊,一股极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急忙使出激将法探问道:“窦公子,你是说大话吧!这里是匈奴,不是汉朝,他们会卖你面子?真要如此,你进城时就不用去排队了!”
窦昌果被激中,想也不想就说道:“哼!本公子只要随便拿些土地出来,就可换……”
话还没说完,窦昌就不敢再说下去,急忙含糊其词道:“唉!不说了,说这些你也不懂!总之,这是权势间的游戏,大家互利互惠,不是你这种小商贩能接触得到的。”
窦昌的话虽未说全,却已把张扬给惊得背脊发寒,失魂般的颤声答道:“是……是啊!这些……这些事情,我这种小商贩,又怎会懂呢!”
就在这时,一名银楼的管事走了过,向窦昌行礼道:“窦公子,您来了,请里面坐会儿吧!”
窦昌轻瞟了管事一眼,不耐烦的问道:“还坐什么?中行说呢?本公子不是跟他约好了吗?”
管事歉意答道:“窦公子,地管府临时有些急事,中大人赶去处理,让您在此稍等片刻。”
“行了!不用那么麻烦。反正交易最后都要去地管府办理,本公子直接过去好了!”窦昌不悦的向管事说完后,就笑看向张扬道:
“呵呵!你很对本公子的脾胃,如想日后有出头之日,就来尊宾府找本公子吧!”
张扬此刻还沉静在心惊之中,连窦昌什么时候离开的,他都不知道。
他心中在想着窦昌的话,想着中行说这个第一大“汉奸”,想着应该是管理土地的地管府。如将这三者联系起来,就是个可怕的大阴谋,匈奴的真正目的已呼之欲出了。
在越想越心惊,越想越后怕下,张扬再也不敢深想下去。他真希望一切是自己在胡思乱想,是在杞人忧天。
“地管府!不错,该去地管府看看,将一切弄个明白。”
张扬在心中打定了主意,便跟旁人打听到地管府所在后,就匆忙挤出银楼,向着地管府方向赶去。
“啪!”
热闹的街道极为拥挤,张扬在赶得匆忙下,手掌便扫中了一堆软绵绵之物,入手的手感还挺不错呢!
“淫贼!你瞎摸什么!”一声女子的怒骂声,勃然轰向张扬。
张扬大惊,急忙将手收到身后,尴尬看向被他碰对的女子,道歉赔礼道:“对不起!对不起!误会!真是误会!”
女子在这时才看清张扬,娇脸大惊,猛然将张扬的手紧抓,大声叫道:“啊!小憨,居然是你!主人就在后面,你别想再逃,快跟我去见主人认错。”
“完了!这回死定了!”张扬在心中苦叫不已,急忙强辩道:“啊!你认错人了!快放手!”
他认出了女子,正是他“主人”的侍女之一。而他当初被逼签了奴隶契约,又是偷跑出河套,现在被抓个正着,真是有苦说不出了。
在这时期,奴隶是终身世代制的。除非主人解除主奴关系,要不然,他及他的后代就必须当一辈子奴隶。
可他好歹也是赤帝神使,是汉军军神,是定邦王。要是让人知道,他还有一个奴隶身份,而且是昆仑神使的奴隶,他以后还怎么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