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中,景帝、窦老太后和南宫公主隐隐听到外面的欢呼声,皆都为之一震。景帝顾不上礼数,急步奔出东宫,激动的向着宫外守卫喊道:
“外面在欢呼什么?你们可听清楚了?”
守卫们自然听得清楚,齐齐向景帝跪下,虎目中满载热泪,呛声答道:“陛下,是……是捷报!雁门……雁门大捷了!斩敌十万,逼退匈奴!”
“雁门大捷?雁门大捷了!好!好!”景帝精神大震,喜悦之情再也不法控制,放声大笑道:“哈哈!快!快去将红翎信使带来,朕和太后要亲耳听听大捷战报!”
没过多久,缓过气来的红翎信使来到东宫,向景帝、窦老太后、刘彻和南宫公主详细讲述了雁门大捷的经过,听得他们大感振奋,欢心一片。可随后,红翎急使又将匈奴建木塔,举族南迁之事道出,顿将他们的欢喜之情浇熄了。
在大汉兵是兵,民是民,而在匈奴,牧民下马是民,上马可就是骑兵。匈奴的大举南迁,也就等于向边界处增强了数十万的兵力,是打算跟大汉打持久战了。
在这一刻,景帝终明白到,匈奴所说的举全国之力攻汉,究竟代表这何意了。这不在是一句口气话,而是真的举国南下,要与大汉一决死战啊!
景帝和窦老太后之前最担忧之事,在此刻终于发生了。这让他们愁云盖面,心中担忧至极。
南宫公主却显得从容,满有信心的说道:“姥姥,父皇,我们必须相信张神王。他能创下雁门大捷,自也可阻住匈奴南下!”
刘彻一直听闻着张扬的种种,早将张扬视为了崇拜的对象,也出言说道:
“姐姐说的没错!父皇,张神王神勇无双,定能将匈奴击退。咱们该全力支持,也好让天下人知道皇家的决心!”
景帝听到刘彻和南宫公主之言后,看向窦老太后,见老太后默许,就向春驼喊道:
“春驼,传旨,命建章营火速赶往雁门,告诉窦婴和张神王,这是大汉最精锐的底牌,以示朕对他们全力支持!既然匈奴要打,大汉也不怕他们!”
建章营,是景帝为对付匈奴而训练的秘密部队。营中每一名将士,都经过层层筛选,经过非人的苦训,可谓是支古代的特种部队。
唯一可惜处,这支军队还未能成形,总兵力才一万人。但如今的局势吃紧,景帝也只能忍痛割爱,将之派上前线了。
雁门处,张扬闻得匈奴的举动,一时也没了主意。最终,他与窦婴的看法一直,匈奴如此大举南下,在资源和补给上一定不足。只要能顶住,将战事拖延,匈奴最后也只能全线撤退。
在有了共识后,窦婴考虑到雁门正有灞上和细柳营的大军赶赴,就下达了全面增援代郡和渔阳的决定。同时,在雁门、代郡和渔阳境内,加紧筑建大量寨营高塔,摆出了打持久战的姿态。
匈奴要拼人力物力,大汉岂有害怕的道理。有着雁门的大胜,全国军民皆都士气高昂。
一时间,大汉的北面疆土全动了起来。各条道路上,皆是不断开赴向雁门、代郡和渔阳的大军。而大量的建寨建塔材料,大军补给物资,也在车拉牛驼,肩挑人抬下,落落不绝的向三地运送。
随着三地内不断建起寨营高塔,与匈奴的高塔相互对抗后,战事至此成了焦灼状态。匈奴没有强攻过来,汉军也不敢举兵逾越,使得战局气愤紧张压抑,沉闷的让人难受。
这股沉闷的气氛,感染了所有人,也感染了张扬。他与窦婴、李广在雁门太守府中苦思了数日,始终不知匈奴究竟想干什么?
三人皆是深懂兵之道的人,皆知一个道理,越是大规模的战争,越需把握到对方的尖刀所在。匈奴的全线调动,举国南下,这些全都是在为尖刀做出策应。如找不出匈奴的尖刀所指,一但尖刀发动攻势,他们就很可能输掉这场大战。
窦婴眼睛一直盯着地图,看得眼珠都快暴出来了。他愤然一拍地图,难得的生气道:
“匈奴究竟想干什么?整条交界线,由西向东,全都在应战状态。难不成,他们打算横向南压吗?他们有这么多兵力?”
李广知道窦婴是因想不明白匈奴的意图,在牢骚,就陪笑劝道:“呵呵!魏其侯,消消气,别急。或许是咱们整条交界线都坚守如铁桶,他们无处可破,所以只能跟咱们干耗着呢!”
张扬无法看破吕芳华的意图,苦恼说道:“不!匈奴的‘娘娘’极不简单,我们正在被她牵着鼻子走。如不能尽快找出她的意图,大汉必败。”
窦婴想得实在头疼,就拿起身旁的望远镜,灰心说道:“哎!在这呆得太闷,本侯出去透透气,顺便去高处看看匈奴那边的动静。”
李广见窦婴垂头丧气的样子,好笑打趣道:“呵呵!魏其侯,自从张神王送了望远镜给你后,你可是每天都要去高处望望啊!怎么,你望上隐了!”
听到这番话,窦婴就不由自住的爱抚起望远镜,脸上尽是喜欢之色。他的心事,还真给李广说中了。每天不用望远镜四处望望,他还真感觉全身不舒服呢!
张扬见窦婴越来越喜欢望远镜,心中好笑,深感自己当初决定先制造它,是件极正确的决定。而提到望远镜,顿让他联想到欧洲,想到西域,想到丝绸之路。
这片世界的探索,华夏跟西域和欧洲的往来,不正是由丝绸之路而起吗?
根据历史的记载,刘彻为了打开河西走廊,命卫青率军迂回匈奴大后方,奔袭数千里之地,偷袭河套平原。在收复了河套平原之后,才得以占领河西走廊,开拓出了影响深远和意义非凡的丝绸之路。
历史的发展和变迁,永远是那么的让人心醉。张扬在缅怀这些事,心中不由感慨万千。而同时,“河套平原”就在他的心头猛敲,让他身躯猛震,虎目大睁,忍不住脱口惊叫道:
“不好!匈奴是声东击西,我们中计了!”
此话一出,惊住了正要倒茶喝的李广,震住了正要出门的窦婴。二人因张扬的惊呼声,引致整个身体定格,僵在当场。
良久之后,窦婴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愕然问道:“张神王,你刚说什么!长安?怎么可能?”
李广也回过神来,站到张扬身旁,不敢相信道:“张神王,匈奴全国军民都在定襄至右北平上,怎么可能兵指长安呢?”
张扬见二人不信,苦笑说道:“呵呵!别说你们不信,全天下人也不会有人信。但正因如此,才可称为奇兵,让匈奴一战定天下。匈奴的‘娘娘’,真是好谋略,骗尽了天下人。”
听着这番话,窦婴和李广的心更凉了。要是换过别人如此说,二人绝不相信。可说的人是张扬,他们再怎么不敢相信,也信上了几分。
“张神王,你说匈奴是兵指长安,那他们如何到得了长安呢?”窦婴疑惑问道。
张扬大手指向地图上的河套平原,沉声说道:“河套平原,就是匈奴的尖刀所在。”
“河套平原!”窦婴和李广大惊失色。
他们不用看地图,都知道河套平原的位置,因它正是在长安和匈奴王庭之间横卧。它就好比是一把双向的利剑,高悬于长安和匈奴王庭之上,谁用得好,另一方就要面临危机。
但河套平原被黄河天险贯穿,不利大规模的骑兵调动,所以向来不被匈奴所重视,将之变成了放牧马场。而汉军没有强大的骑兵,故也不敢深入河套平原。
为此,河套平原就变成了一快鸡肋之地,即有强大的战略性,更有巨大的障碍,让汉匈双方都将之无视了。
张扬能理解窦婴和李广的惊讶,他要不是灵机一动下,也根本无法想象到,吕芳华会有这一手。于是,他手指河套平原,顺势移到长安,沉声说道:
“匈奴的主力大军,定是度过黄河,正在河套平原集结。然后,他们出兵河套,直长安!”
窦婴呆滞了老半天,惊疑未定道:“张神王,就算匈奴有办法度过黄河天险,但他们的主力大军,不是正在我们对面吗?他们如何转向深入河套,这可是数千里之地啊!”
张扬看着窦婴和李广的惊愕神情,苦笑说道:“呵呵!咱们都被匈奴人骗了!在我们对面的,根本不是匈奴的主力,而是匈奴的普通军士和南迁来的牧民!”
“乓!”李广手中的茶杯掉落,碎裂了一地。
“砰!”窦婴手中珍爱的望远镜失手滑落,也掉在了地上。
他们都是知兵的聪明之人,此刻总算醒悟到,为何匈奴举国南迁了。这是给匈奴主力骑兵做掩护,让骑兵转道进入河套平原。同时,也是在逼他们将尽半的汉军调向边境,让大汉内部空虚。
在这个时候,只要匈奴兵出河套,凭借他们的骑兵优势,就可在顷刻间席卷大汉腹地,拿下长安。这是一招大棋,更是一盘无解之局。
李广越想越害怕,慌了方寸道:“魏其侯,既然我们对面的匈奴军,并非匈奴主力,那就赶紧把兵调回长安吧!长安若失,大汉就完了!”
“不可!”张扬和窦婴同声大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