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芳华面对张扬的痴容,听着张扬情深的问话,香唇颤动,却始终吐不出半个字来。
二人隔着面纱,四目深望良久后,吕芳华最终转身,背对张扬道:“来到西汉,你是神王,我是娘娘,命运已经注定。我们曾经认不认识,还重要吗?”
张扬看着吕芳华的背影,猛然大震。这一道背影,他再熟悉不过,那敢有半刻忘记。
四年前,正是这一道不告而别的离去背影,带走了他的第一次深爱。从那以后,他过上了浪子般的感情生活,群花丛中过,半点不留情。
如今,深心处的伊人再显,却已物是人非。二人身处敌对,曾经的一切,的确都不重要了。
“哈哈!哈哈!的确,相认不如不认!”面对着现实的玩笑和残忍,张扬笑了!笑得苦涩,笑得悲情,笑得轻狂,笑得无奈……
“雁门之战,你要小心!”吕芳华不敢面对张扬,留下一句忠告后,带着陈魁等人出了长安,赶返定襄。
张扬在吕芳华离去良久后,还一直呆站在原地,眼睛深望着吕芳华之前的背影处。这就好似在他眼中,吕芳华都没离开一般。
田蚡在旁看着整个经过,虽不知张扬跟吕芳华之间是怎么回事,但也能猜到,定是跟男女之情有关。他没有去打扰张扬,在一声叹息下,转身离去了。
两天后,匈奴传国书与天下,宣称大汉以假公主相嫁,欺人太甚,侮辱匈奴国体。匈奴决定举全国之力,挥军大汉,以雪耻辱。
此事一出,朝野震动,各地藩王和百官皆向景帝发难。
藩王们纷纷传书质问景帝,为何要行此欺诈之举,损害刘姓皇族威颜,置大汉国体于何地?
百官们虽不敢说景帝的不是,却借此事大作起文章。他们纷纷指责张扬触怒昆仑神使,致使假南宫公主之事被揭穿,导致大汉国体和皇家颜面大损。景帝必须以天子之名,严惩张扬,好平息众怒。
与此同时,百官们还跑到窦老太后处哭诉。申称大汉为泱泱大国,是周遍众多小国的表率。大汉的一举一动,都将影响深远,必须将南宫公主嫁去匈奴,才可平息匈奴怒火,堵住天下各国之口。
景帝和窦老太后看着各地藩王的传书,听着百官们的种种说词,心中为难至极。
在国理上,张扬的确犯下大错,必须降罪惩戒。可在私心中,要不是张扬硬把昆仑神使赶走,他们就必须以国体和皇家颜面为重,狠心舍弃掉南宫公主。而张扬所做的一切,正是他们很想做,却不敢做之事。为此,他们都在心中感激张扬。
但如今,各地藩王和百官的奏书堆积如山,景帝着实不知该如何办了。他在犹豫难决下,沉声向春驼问道:
“张扬呢?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怎么都不见他。要不是田蚡回来道明一切,朕和太后岂不是连半点准备都没有了。”
春驼苦脸答道:“回陛下,张神王还在田大人的宅院里,都二天了……”
“什么?”景帝大感愕然,忙问道:“其他神使呢?他们没有叫张扬回来吗?”
春驼垂头答道:“回陛下,王神使去唤张神王了。想来不用多久,他就会进宫了。”
田蚡的宅院中,王心欣和张凤晴一直陪在张扬身旁,眼中都是哀伤之色。她们已从田蚡口中知悉一切,能体会到张扬此刻的心情。
同时,她们也被张扬的这份痴情所动,都在不自觉间升起了一股极不舒服的意味。而她们还不知道,这股不舒服的意味,其实就叫做醋意。
王心欣看着木呐憔悴的张扬,心中生疼。可她在两日的苦劝下,张扬一直没有反应,就让她终于火气上涌了。
“张扬,你够了吧!不就是个女人嘛!天底下多得是,你用得着这样吗?”王心欣火暴性子一起,也就不管话好不好听,顿如机关枪般停不住嘴了。
“现在朝中,因假南宫公主的事,都快闹翻天了,你还在想着敌人那边的女人做什么?你再这副样子,我看不起你!”
“我就想不明白,那女人有什么好的?咱们家凤晴,大方得体,贤惠能干,哪点就差了!我要是你,宁愿选凤晴也不要那个女的!”
在王心欣的一大通气话下,张凤晴可是满脸通红了。她万没想到,自己都被王心欣牵扯进了话中,让她尴尬得不行。于是,她急忙说道:
“噢!不!不!张神王,其实……其实王神使才好呢!人有漂亮,又能干,懂的东西又多,真是样样都好啊!”
王心欣顿被张凤晴的话给镇住了。她的俏脸“唰”的一下绯红,当即尴尬骂道:“凤晴,要死了你!别瞎说!我跟他,怎么……么可能嘛!”
张扬被二女这么一闹,麻木的心也渐渐恢复过来。他缓缓吐出一大口气,定下心神后,轻声问道:“百官是不是借机生事,为难陛下了?”
王心欣见张扬总算恢复正常,就把藩王和百官向景帝和窦老太后施压,要景帝治张扬的罪,要窦老太后将南宫公主嫁去匈奴的事道出。
张扬听完后,就在摇头苦笑下,带着王心欣和张凤晴进宫去见景帝了。
皇宫中,议政大殿内,景帝、窦老太后、南宫公主和王侯百官云集。
张扬带着王心欣和张凤晴,昂首步入大殿,面对着所有人的凝视,行到大殿正中。这样的一副场景,就如同是在公审一般,让张扬心中冷笑。
景帝看着张扬凛然无惧的样子,眼中闪过复杂的纠结之色。他在深吸一口大气下,就让春驼将所有奏书交给张扬,沉声说道:
“张扬,你贵为赤帝使者,让朕好生为难啊!这些都是要朕降罪于你的奏书,你看看,可有何解释?”
张扬从春驼手中接过一个大案盘,见盘中上的奏书,少说也有两三百份之多,不由好笑道:“哈哈!本神王还以为,所有的官员王侯都会上书,好让我落个千夫所指的名头呢!可没想到,才这么点,居然连一半都不到。”
“哈……哈哈……”王心欣和张凤晴随在张扬身后,虽知此刻不能笑,却还被张扬的话给引得偷笑出声了。张扬的样子和腔调,配上如今的局面,怎么看都像是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主了。
“大胆!因你之错,害得国体和皇家颜面大大损失,你还不知迁悔,真是无药可救了!”庄青翟率先发难,就向景帝请求道:
“陛下,张神王的态度就是藐视皇威,根本无须再问了。而事实皆都具在,也容不得他狡辩。请陛下降旨,治张扬损害国体之罪!”
许昌也一跪下地,义愤严词道:“陛下,庄大人说得极是!如不治张扬之罪,国法皇威何存?到时候,天下人不服,皇权律法还如何管制天下啊!”
“请陛下降旨,治张神王损害国体之罪!”众王侯百官也纷纷下跪,高声喊道。
“砰!”一声重重的摔东西声,在大殿中震响,惊呆住了包括景帝在内的所有人。
猛然间,满殿的目光都汇集向发声处,皆都满脸震惊。所有人都不敢相信,在这议政大殿上,居然有人敢在景帝面前摔东西,摔的还是王侯百官们的奏书。但此事确确实实发生了,摔东西的人正是张扬。
此刻的张扬,全身迸发出强烈的怒火,让人感到浓浓的霸气和杀念,使得所有人心惧躲避。唯有景帝的眼中,闪出渴望之光,暴出兴奋之芒,在热切的期待着什么。
有些话,一直憋在景帝心中很久很久了。他很渴望在朝堂上放声喊出,却因着身份和大局,一直苦苦隐忍。现在,他感觉到张扬要爆发,要说出他想说,却不敢说之言了。
果然,张扬猛然踏前一步,将所有奏书踩在脚下,锐利的目光一一扫过王侯百官,怒声宣泄出了心中压抑着的愤怒。
“本神王有什么错!什么才是国体和皇家颜面!数十年来,你们主张跟匈奴和亲,靠女子的身体,去充当疆土的盾牌,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国体和皇家颜面吗?我们大汉的男人,难道都死光了!”
这番怒声大吼,震得大殿颤抖,也震撼入每一个人的心中。景帝激动异常,眼中情不自禁的渗出帝泪,而窦老太后和南宫公主也被这番话引动伤心处,流水夺眶而出。
王心欣和张凤晴在张扬身旁,感受到张扬因何愤怒的情感,心中甚是感动。这才是真正的男人,这才是值得女人去依靠的男人。
“砰!”武官和大殿内的景帝护卫,被张扬的话所感,同时猛跪于地。他们心湖翻滚,在群情激动下,同声向景帝高喊道:
“陛下,张神王说得没错!我们不能再用公主去充当疆土的盾牌,这是耻辱!是汉军的耻辱!”
“陛下,请降我们的罪,贬我们为士卒,让我们去与匈奴作战吧!”
庄青翟和许昌眼看情势转变,心下大急,急忙向景帝进言道:“陛下,张扬是在强词狡辩,煽动军心,绝不可饶恕!如不然,天下民心不服啊!”
不等景帝做答,张扬愤怒冷哼道:“哼!庄青翟,许昌,你们所指的天下民心,究竟是你们这些王侯大臣的心,还是天下军民的心?”
庄青翟被张扬这番抢白,心下大慌,强词狡辩道:“张扬,你此言何意?百官负责管辖各地,自然要收集各地民心上奏,你别想借此诋毁百官清誉!”
“哼!一派胡言!”张扬冷声鄙夷,向景帝请示道:“陛下,两位大人既然提及天下民心,本神王就想请陛下听听真正的天下民心!”
庄青翟听着张扬,顿时好笑道:“哈哈!张扬,天下民心,可不是随便在路边拉几个人问问就算数的。民心要是好收集,那还要那么多官员何用?真是笑话!”
王心欣和张凤晴也在为张扬担心,暗怪张扬太冲动了。天下民心,可不是儿戏之事,怎能说想听就能听到呢!真要是简单能办到,在各朝各代中,就不会总出现那么多腐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