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静菲虽然是淡漠地坐在一边,可听到这里心里还是一惊,只是瞬间就恢复常态,“张处长,依我看这南地不管谁出来主事,恐怕都得中央同意吧!无非是中央找来的,那还来问我们做什么?”
张世海没料她将话说得这样的直白不堪,当下脸色就变了几变,话语及声音也大不如以往,“夫人,守着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督军必然联系夫人您,不管怎样我想督军他总不会能连老婆孩子都不要?所以您就安心在督军府里住着,我想督军一定会来和属下谈的!”
沈静菲知道自己和两个孩子如今当真成了中央和张世海要挟欧阳浩的筹码,特别是眼前这个张世海如今是摆明了让自己当诱欧阳浩上钩的饵,不由得心里莫名一痛,心底里暗中隐藏的那个噩梦如今骤然成为了现实,她握紧了双手,压抑着心里翻滚的情绪,却是仍然不能开口。
张世海见沈静菲半天不开口,以为是唬住了这个漂亮聪慧的女人,看来女人永远只能是漂亮的花瓶。
沈静菲缓缓地吐了一口气,“张处长,其实我和孩子的生死老早不就握在你张处长的手里,你一直没动我们,不就是拿我们当钓牧之的鱼饵吗?不过我倒是觉得,堂堂中央政府这样拿女人孩子当人质胁迫,就不怕传出去会被天下人耻笑?你张处长倒真真是连忠孝廉耻都不顾了!你就吃准了牧之会来,会和你谈?我劝你还是不要痴人说梦了,这中央政府要不要做宋高宗,我不得而知,反正我就知道牧之指定不会做岳飞。什么中央政府,都是他总统一人消除异己,揽权独大的工具,国土流失、流血死人他当看不见,克扣限制无所不用其极,割地可以,卖国无妨,就是不容得丝毫的不服从!”
张世海没想到沈静菲突然这样开口,心灰意懒之余不免恼羞成怒,他一直避讳沈静菲的背景身份,也不敢触碰此人的不冷不淡。但是这个时候眼看着要功败垂成,那是什么都顾不得的了,当时脸上一阵抽动,“夫人也是好见识,不过想必是也听过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吧!我劝夫人还是认清当下局面为好!您好好想想,在下先告辞了!”说完就带着副官侍从等人匆匆的离开,既然沈静菲这边一点办法都没有,那就赶紧去寻别的路子去。
沈静菲见张世海铁青着脸离开,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痛快,脸上竟露出久违的笑容来,可这种痛快高兴却是来的快消失的也快。没用几秒钟,笑容就从她那俏丽的脸上消失了。
不行,自己不能留在这里给张世海做引诱欧阳浩上钩的鱼饵,就算逃不出去,也要试一试,总不能坐以待毙。沈静菲在心里飞快的盘算计划着,既然传递给自己的纸条上标明的时间明天,那么就是说欧阳浩会在明天动手,无论怎样自己都得带着孩子出去,不然就是欧阳浩真的成事,怕到时自己和孩子将从诱饵变成威胁的筹码。主意打定了,沈静菲就没再耽搁,快步上了楼,她要好好的准备准备。
而在城里的另一端,欧阳浩则在秘密的安排部署着。几个直系的亲信军长们也巧妙的避开张世海手下人的跟踪,来见欧阳浩。
“其实行动方案早已通报给了各位,今天只不过是在加工加工,将一些细节在强化一下。还是那句话,我不要江州城血流成河,不管怎样都不要百姓们受惊。如果不是顾忌百姓,我欧阳浩也不会容忍中央在南地如此。”欧阳浩淡淡的说。
“四公子,如果明日中央军反抗我们怎么办,要不要调大部队来?”
欧阳浩冷然笑道,“反抗?他手上兵马也有多少?明日清晨田军长的三个师将会把江州城给围了。张世海到时如果聪明,乖乖的别玩什么花样,这帐我倒可以以后慢慢和他细算。如果他还想玩别的花样,那可就不是两个月以前了!”瞳孔骤然收紧,脸上露出肃杀的神情来。
几个在坐的将领有几个倒是跟过老督军的,看此刻的欧阳浩倒是像极了老帅!随着这欧阳少帅年纪长了几岁,他倒是与欧阳老帅更加的像了,那简直是一个模子出来的一般。
欧阳武霆的墓建在离江州城南五公里的永寿山上,这是欧阳武霆生前就找世外高人给自己选的风水宝地。因为是老督军的三周年大忌,因此各地往来的亲朋以及南地那些各级的官员们都集中在给老督军拜祭的仪式之上。
人多嘴杂,难免看出些破绽来。说是欧阳武霆的周年忌,可偏偏欧阳家的人一个都没有,不单其他人是没出现,就连最该出现的欧阳浩也迟迟不露面,倒是那中央派来的张处长领着一帮子人出现在礼堂,而且还是一副主人的架势。难道是坊间传闻欧阳浩被中央政府给关了是真的?礼堂外面等着吉时拜祭的人不免窃窃私语。
张世海带着自己的贴身卫队和副官参谋一票人,早早就赶到永寿山了,虽然到这还没得到欧阳浩的丁点消息,可依着自己对欧阳浩的了解他是不会不参加自己父亲三周年祭的,也就是说今天他一定会出现,只要欧阳浩一露面,想不让自己擒住他都难!这永寿山已被自己的人明里暗里团团给围住,而早在各地将领动身从自己驻地赶来江州之前为防止意外,自己还假借欧阳浩的名义给他们都下了严令,不许他们带大队人马来,只允许带随身卫队。也就是说现在这些个军爷身边根本就没几个人,若是一会真的动起手来,就他们带的那几个人,几条短枪就根本成不了气候。张世海自认为安排的天衣无缝,洋洋得意之色跃然脸上。
见张世海如此嘴脸,再加之中央政府现如今的政令做派实在是失败,略有正义和是非之分的人都对他们这一票人避而远之,只是几个惯于溜须拍马的市井小人凑上前去,极尽阿谀奉承。
张世海正站在那和一秃顶的胖男子亲密的交谈,就见一个侍从快步跑了过去,在张世海的耳边低声耳语几句,只见他脸色竟然大变,也不理睬众人,转身竟向外走去,走到极快以致身后跟随的副官竟然用小跑才能跟上。
走到门外无人处,张世海才停住脚步,“消息可靠吗?”
“是,是孟长河派他手下人送来的情报。”副官赶忙答道。
“那他怎么不自己来?”张世海又问道。
“来人说,孟主任病了。”
“病了,放屁。是怕来了被那些人给撕了吧!”张世海掏出一颗烟,身后的侍从立即用打火机给他点燃,只见他深吸一口,烟雾渺绕中安排着,“给城里打电话让留守的三团火速赶过来,加强永寿山的防御。今天我要在欧阳浩他老子的坟前,好好回回这位欧阳督军!”
“是!”副官立正答是。
把事情一件件的安排妥当了,张世海才领着手下的人重新返回,可一进礼堂着感觉上就有些不对,本来刚才离开时还人声鼎沸的会场,现在却是鸦雀无声起来。停住脚步定睛一看,不由的心里一紧,本来在礼堂的正中间悬挂这一副欧阳武霆的全身大照片,下边是一簇黄白相间的菊花。现如今那里竟然站在一个人,笔挺的身影背对着自己,看不清那人的面容,所以不知是谁?可张世海的心里却仿佛有了答案,他询问的眼光看向四周,自己的人是惊恐,南地的人是兴奋,不会错,是他,好一个欧阳浩,虽然自己知道他一定会出现,但这样在自己面前大变活人,还是让自己有些不适应。深吸几口气,稳稳神,抬腿迈进礼堂。反正局面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他欧阳浩的出现不过是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