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不知道她孩子的事情?”徐凤又问了一遍。
那中年女子本来还在说些其他的,见徐凤又问,不由得停住话头,不解的眼神看着徐凤,“我真的不知道,我来时夫人就是这样一个人,成日里抱着这个枕头说是她的孩子。”
徐凤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呆坐在那里,一阵微风吹过身体竟是打了一个冷战,刚才惊出的一身冷汗愣是把衣裳给湿透了。胸口一阵烦闷,喉咙处是又腥又甜的感觉,心里想着快些离开却是踉跄了几步才稳住身形。谁知离开那凉亭竟是看到一身黑衣的春萍立在不远处,见徐凤出来也不离去,直等着徐凤走近了才开口,“夫人的事,小姐是知道的。怎么如今见了真人了,小姐竟稳不住神了?”
徐凤不说话,春萍轻哼了一声接着说,“小姐当初是多好的心机和手段,怎么现如今成了这个样子,倒是不像小姐了。”
徐凤眼睛看向别处,“当初是他逼我的,他骗了我,你也是!你”
春萍止住了徐凤,“人常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当时若不是也动了心思,事情那里会是这么容易?只是不知道那个枉死的孩子,如今在那阴曹地府里怎么过活呢?也不知超生了吗?我劝小姐还是每天焚香祷告的好,求他来生不要来报复你,午夜里不要来向害他和他娘的人来追魂索命!”
徐凤紧抿嘴唇,“省省你的好心,你也脱不了干系的。”顿了顿,“我要回去了,你喜欢在这里,就自己待着好了。还有我人都在这里了,希望你就不要在时时刻刻监视我了。”
徐凤是硬撑着回来自己的房间,房门关闭的那一瞬间,她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一般背倚着门,整个人就那样滑落到了地板上,她区起腿将整个身子都团成一团,颤抖着。
八年前的那一幕,又浮现在她的眼前。那是一个春日的午后,应为晚上有商会的堂会,所以戏班子里的角们都早早的歇了午觉,为晚上养精神。徐凤也是窝在自己的床上放着窗幔眯着眼休息,迷迷糊糊之间仿佛是房门响了一下,徐凤以为是跟着的小丫头进来整理,也就没在意,翻了一下身脸冲着墙继续睡。
“你倒是睡的安心!”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惊的徐凤一下就睁开眼睛,等到看清来人方才长舒一口气。
“我当是谁呢!怎么这个时候过来,还这样悄不声响的吓人!”徐凤微微的探起身,将头枕在远藤的膝头,较弱弱的说。
“这一阵子忙的很,这会子正好有空闲,所以过来看看你。还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
“你说,我晚上还要上台的,如今乏的很,我眯一会你说你的,我听着呢!”
“我让你找的那户人家,你找好没有?”
“打听倒是打听了,你先听听看合适吗?我们班子里的锣鼓师傅家有一远房的亲戚,两口子成亲好多年了,就是没个孩子,一直想收养一个。前几天我把事情告诉了他,人家到是满心欢喜的,只是那家的女人好像脾气不是太好,我总觉得那样会对孩子不好。”
“只是让你给找个人家,怎么这么慈母心肠。”
“你不是说那孩子跟你是亲戚吗?你怎么一点都不紧张呢!”徐凤有些吃惊的问。
“若是我跟你说,要送走的孩子是我自己的亲生子,你的眼睛怕是会掉落到地上吧!”
“你说什么?”徐凤一个骨碌从圆通的膝头爬起,眼睛死死的盯着远藤,一脸的诧异,“我胆子小,你最好不要说这样的话吓我!”
“这有什么吓你的。我太太生了孩子以后就一病不起,你也是知道我的成日里东奔西跑的,连个固定的住处都没有,你让我怎么带个刚刚出生的孩子。比起送到孤儿院里,还不如找家人家送过去养来的好。你告诉那户人家,我会给他们二百大洋,让他们好好养着孩子。”远藤风轻云淡的说。
“那以后你还会将孩子接回来吗?”徐凤却生生的问,心里止不住的一阵翻腾,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心肠怎么这般的恨,将自己的亲生孩子送人,竟说的像是在说天气一般轻松随意。
“接回来干什么,我告诉我太太孩子生下来就没了气,反正她身体一直不好,也没有精力带孩子。所以你还是快点联系将孩子带走。”远藤拍了拍徐凤的脸颊,“好了,你晚上还要上台,我就不打搅你休息了,晚上唱完了我派人来接你去吃宵夜。光源寺那边的小吃店,我去过几次东西做的还行,今天带你也去尝尝!好了,我走了,把门给你带上,你睡吧!”
若是在平常的日子口里,远藤这般的体贴讨好,徐凤一定是喜不自胜的,可是今天却是变了样,心里一阵阵的惊慌还伴着恶心,人常言道是虎毒不食子,有那个父亲能这般的狠心将襁褓里的婴孩送给他人。自己从半年前跟了这个藤由贵后,他对自己也是很好,虽是他家里有妻子,但听说身体不好常年里也不见外人,班里的几个师姐也在一旁劝慰自己说是好不容易遇到个年纪轻的,家里又多金的主,千万要把握好机会,就算眼前嫁了是做小,可是既然那正房身体不好,就难保那天不会一命呜呼了,到时自己立马就能扶正。堂堂正正的藤太太就是她徐凤的。本来自己心思已动,可是今天这一幕却是实实在在的让徐凤如当头浇了一桶冷水一般,他这般的无情狠毒,终不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人。这徐凤也是见惯了人情世故的,于是从那日开始就渐渐的与远藤疏远,也该着孩子送走后远藤说有急事要回东北老家,一走半年多没有音讯,两个人竟是慢慢的没了联系。
深夜徐凤一直躺着没有睡宁,时睡时醒的,凌晨时分楼梯上传来一阵脚步声,然后是开门的声音,一个身影进了门,徐凤戒备的将身体团起,眼睛睁的大大的。
“怎么,知道我要来,连觉都不睡了。不过女人还是休息好了,才有精神,我可不想你早早的成个黄脸婆!”说着那手抚上徐凤的脸庞,指尖似有似无的拂过引的徐凤一阵颤栗。
“你到底想怎么着?你知道我在欧阳浩那里什么也不算,你不用妄想着用我会制约他什么?他就是个冷血的混蛋,他跟你一样就连自己的骨肉都可以抛弃!”
“你真是太高看自己,我没有想用你在欧阳浩那里来讨要什么?对,你在他那里是没有分量的,我不会傻到让一个徐凤,去制约欧阳浩的。我接你来只是看在咱们多年前的情分上,总不见的让你流落异乡吧!”远藤微微一笑,却让见到他笑容的人身上莫名的一阵冷。“他欧阳浩将你远远的送出国去,难不成你真的心甘情愿的远走他乡,从此跟你的亲人天各一方。徐凤,你是个聪明人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你自己就可以想清楚。好了,我今天很累,不想再跟你探讨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那我们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