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一章赞赏地打量一番眼前这年轻人,以前虽也见过几面,可总是觉得无非是个靠着祖上基业花天酒地,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罢了!后来他的作为当真是让自己刮目相看起来,看他的所做所为本以让自己心有所动,可此番一见,却当真是吃惊不小。已是全然褪去了那玩世不恭的稚气,杀伐决断敏锐果决,心中运筹帷幄颇有大将风范,绝非池中之物,他若是掌了这天下,真真是国之幸事!于是开口,“我信得你及,放心定不会让四公子失望的!”
毕竟是政府里数的着的人物家的喜事,虽主家没想铺张,可这冯府老太爷的寿宴还是闹闹哄哄的持续了一整天,但凡能挨上边的是都来拜寿了,到了晚上又是摆了百桌的燕翅席,宾主热热闹闹的吃了席看了戏,直到近午夜才散。
欧阳浩也是难得一整天都待在冯府里,没去军部,更是给冯家老太爷实实在在的拜了寿。能来这里的人自然是各个的人精,知道这欧阳浩平时难得有人能入了他的法眼。可如今一看这欧阳浩今日里的做派自然知道这冯一章是非同一般的,于是更加的巴结讨好起来。这冯一章也是个极明白的人,即知道了欧阳浩的志向,又见他在众人面前如此给了自己一个天大的面子,自然是把心结给解了,并铁了心的帮衬和扶持欧阳浩。
其实欧阳浩不是庸才,他的心思又岂非常人能比的。他虽进京入朝不久,可是多年来都有自己的情报和信息来源,对这政府里的任何风吹草动自然了如指掌。他早就知道政府里不是单靠自己一己之力就行的,他冯一章久经政坛,在政府里更是有着盘庚错节各式各样的关系与网络,说出的话也是极有分量的,若是得了此人相助,那绝对是如虎添翼一般。可欧阳浩也明白像这样的老政客,想让他放下戒心与成见,与自己真心相交,也绝非易事。再者说他冯一章也是可以上位的人选,让人那样容易的将触手可得的东西让给你,那不亚于剔骨一般。所以曾不止一次与郭子江暗中叹息,深知服之不易,无从下手。偏这欧阳浩是个将才,也深知不打无准备之战,于是虽知道冯一章是个重量级的人物,却一直逼其锋芒,一直对他是尊敬有加,却不与之深交。也深谙孙子兵法,知道以逸待劳,明知道这冯一章是出了名的孝子,于是诚心实意的带着沈静菲来给冯老爷子拜寿,却不曾想竟无意中两人交了心,从此竟是能放下相互间的戒备,携起手来。
夫妻两个在冯府大门口与主家话别,欧阳浩就拉开车门先让了沈静菲上车,自己紧跟其后,上了车才觉得真是累,偏又喝了酒,于是将身子整个靠在那真皮后座上,迷着眼顺手就将那脖子下面的军装纽扣给解了开了,“菲儿,闹了一天你累不累。”
虽说是这一天总都坐着,没怎么动弹,只是吃饭、看戏的,可是这一天下来,还是让人累伐的很,可又不想让他太担心,于是淡淡一笑,“还好,你还好吗?”在外边还没闻到,这上了车,空间一密闭,却是闻出酒味来,在回想想刚才在那酒桌上他定是没少喝,于是秀眉微微一簇,轻声问道,“你喝的多吗?”
“还好。”身子靠过去,将头枕在沈静菲的肩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靠在她的耳畔,温柔的轻笑道,“宝贝,你好香。在帮子人里混了一整天,你怎么还这么香。”
虽是靠在耳畔轻声说的,可毕竟是在车里,沈静菲没承想欧阳浩会这般,脸登时便红了,再看看坐在前边的孙振汉不自然的调整了一下坐姿,心里明白刚才的话定是听到了。随即红着脸,娇嗤着小声道,“喝了酒就说浑话,快快坐好了。你这样我更累了。”
“累了,那怎么不早说。咱们早些离席不就成吗?看你是真坐的住,还以为你好喜欢那里呢!”
沈静菲听了这话,心想这人当真是得了便宜就卖乖的主,明明今天自己本不想来,完全是为了陪他才来的。要知道他从几天前就不住的在她耳朵边絮叨,她是知道冯一章的态度对欧阳浩如今是多么的重要的,也深知这所谓的政治有时并不是简单的。再看看如今欧阳浩一脸喜色,心里就明白几分,这次他怕是得到自己早就想得到的东西了。可又见他这般戏弄自己,于是沉下脸来,“偏偏总要这样,明明是得了天大的便宜,可总是不见你说句好的。”
“怎么,夫人生气了!”欧阳浩嬉笑着说,看看沈静菲略带嗤色的脸庞,手里的丝帕在那手指上绕了几圈再仔细看看那眼圈分明都有些发红了,知道是真的有些恼了。猛地记起沈静菲这次怀孕,不但身体反应大,就连性子都较之从前变了些,知道她这次能来冯府是自己硬求来的,再如此说她,她定是觉得委屈了,于是扶着她的手臂轻声哄道,“好了,宝贝,你知道的,只是逗你的,只是逗你的,怎么还是小孩子脾气。好了,我错了,再也不逗你了还不成。”
沈静菲将欧阳浩扶在手臂上的手拨到一旁,“总是这样,难不成要整日里被你消遣?”
欧阳浩知道如今她是敏感异常,有心再解释,却又碍着有外人在,只得赔着笑脸轻声的赔不是。
怎奈何沈静菲一路上是一言不发,脸色也是极差的。
两个人回到家,车子还没停稳借着那车灯,就看见那门厅露台上站着人。欧阳浩先下了车,笑着转身伸手去搀沈静菲,早等在那里的人快步上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本是带着笑意的眉头一挑,瞬间冷下了脸来,握着沈静菲的手无意的一紧,到叫沈静菲吃疼,看着他的样子不由的紧张起来,反手抓住欧阳浩的袖口,开口问,“怎么了?”
“没事,我有公务要处理这会子要回办军部公厅那边,你先回房去休息,我忙完再陪你。”欧阳浩极快的抱了抱沈静菲,就弯腰上了车。车门刚刚关闭,车子就发动起来,飞快的开了出去。
沈静菲呆呆的看着他离开,对本来还站立的众人也纷纷过来给她行礼也置若罔闻一般。直到一辆辆黑色的轿车亮着刺眼的车灯开离,沈静菲依旧迷迷糊糊的,不知身在何处。
伊拉斯谟(中世纪荷兰人文主义思想家和神学家)。
曾写道“人生如喜剧,人人皆化妆假面,扮演各自角色,直到戏毕离场,除此之外,还剩下些什么吗?”
沈静菲呆呆的看着他离开,对本来还站立的众人也纷纷过来给她行礼也置若罔闻一般。直到一辆辆黑色的轿车亮着刺眼的车灯开离,沈静菲依旧迷迷糊糊的,不知身在何处。身体突然如力气全无一般,只是觉得心跳动得都不能抑制,身子不由的开始发软,整个人就仿佛站在棉花上一般,谭亮扶住她的胳膊,“夫人,先进去吧。夜里风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