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听靖国夫人发话,才派人赶去城里请大夫了,可是听着稳婆不断传来的噩耗,靖国夫人也坐不住了,对着苏惜沫道:“沫儿,要不你还是进去看看吧,这听着太吓人了!”
明月县主也道:“是啊,沫儿,所谓医者父母心,更何况那孩子还是你的血亲,总不能见死不救,你就去看看,万一没法子,也没人怪你啊!”
苏惜沫知道自己再推辞,肯定会让靖国夫人不快,只好硬着头皮道:“那沫儿就去看看,不过还是让祖母陪着,我都被姨娘这叫法吓着了!”
柳氏刚想拒绝,就被靖国夫人推了一把,道:“弟媳妇,这孩子也算是你的孙子,你也尽尽心,陪沫儿去看看,也让那白氏沾沾你的福气,母子平安才好!”
苏惜沫看着柳氏的为难样子,心中却笑了,她想推自己下水,那就干脆一起吧!柳氏硬着头皮道:“我……我什么也不懂,恐怕真帮不上忙啊!”
“祖母,懂不懂的倒是没什么要紧,姨娘若是知道祖母亲自坐镇,定然会更加安心,心定了,就像姑祖母说的,您也让姨娘沾沾福气!”苏惜沫一脸诚恳的表情。
靖国夫人也板起脸来,道:“柳氏,你推三阻四的做什么,沫儿一个姑娘家都能抛开顾忌进产房,你这做人祖母的,倒不能去了?”
柳氏见靖国夫人发脾气了,才不得不跟着苏惜沫进了产房,但是进去之后,却坚决不肯靠近白氏半步。
苏惜沫见白氏血流的越来越多,脸色越来越白,便道:“快,去给她含一片参,吊着气,切莫让她昏过去!”
幸好王氏早有准备,早先就送了不少药材过来,就是防着有人想借白氏来害她们。毕竟名义上,白氏的孩子还是苏阳的,若是有个好歹,必然会把脏水泼到王氏身上。
稳婆很快找来了人参,切下一片送进了白氏的嘴里,苏惜沫又道:“去,煎催产药,你们俩过来,帮我把她按住,我要施针!”
其实苏惜沫已经知道,这女人又被人下了药,如果她没猜错,肯定是柳氏刚刚让人煎药的时候捣的鬼。
不过现在她没功夫理会柳氏,白氏虽然可恶,但是她也不想见死不救,否则说出去便又是她和王氏的责任,她要尽力保住白氏和她的孩子。
柳氏见苏惜沫在忙活,眼里却浮现了冷笑,她要的就是苏惜沫动手,如此一来王氏就会被她的女儿拖下水。她坚决不许苏阳得到靖国夫人的欢心,更不希望苏阳真的有子防身。
苏惜沫几针下去,白氏便有了几分力气,抓住苏惜沫的手,艰难地道:“大小姐,求您……救救我,救我的孩子,我知道我之前做了很多错事,求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救救我!”
苏惜沫平静地看着她,道:“我会尽力,你也要努力,能不能平安生下孩子,还要看你自己!”
白如意眼泪滚落,肚子传来的剧烈疼痛让她很恐惧,可是她却没有丝毫办法。稳婆又去探了白如意的下体,不安地道:“宫口还没开,血又止不住!”
苏惜沫叹息了一声,心道这个毒下的也真够狠的,如果继续这么下去,肯定会胎死腹中,而白如意也会因为血崩而死。
“看来只能催产了,只是我没有做过,没什么把握!”苏惜沫对白如意道。
白如意痛苦地看着苏惜沫,突然道:“大小姐,你凑过来,我有……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苏惜沫凑过去,才听得白氏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在她耳边私语,柳氏向这边张望,但苏惜沫的脸色始终平静无波。
“白姨娘,你不必跟我说这些,我不会见死不救,但是我也不是神仙,你应该明白!”苏惜沫直起身来的时候,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催产药端过来了,顾嬷嬷亲自喂白氏喝下,约莫一炷香之后,稳婆终于说:“好了好了……宫口开了!大小姐,您真是神了!”
苏惜沫微微点头,道:“既然这样,剩下的事情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了,就先出去了,如果有需要就喊我!”
说完这些,苏惜沫才看着柳氏,道:“祖母,您是留在这里,还是一起出去?”
“我……我年纪大了,看不得这场面,还是出去候着吧!”柳氏面色不自在地道,盯着白如意的肚子看了一下。
苏惜沫倒是无所谓,她看得出来顾嬷嬷对白氏很忠心,柳氏就算在这里,应该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做手脚。
苏惜沫和柳氏出来之后,靖国夫人便急忙问道:“怎么样?”
“我已经尽力了,宫口开了,白姨娘也有力气生,至于其他的,沫儿也帮不上忙!”苏惜沫如实道。
靖国夫人点点头,又问:“刚刚是怎么回事儿?”
苏惜沫看了一下四周,将无关的人屏退,才道:“白姨娘被人下了毒,才会导致早产,而且这种毒会伤害母体,白姨娘只是疼,却不能顺利生产,我给她施了针,又在催产药里加了些附子和金羊花,使她恢复了些力气,现在就交给稳婆了!”
靖国夫人眼神一冷,道:“究竟是谁,竟然再次下毒,这不是要白氏母子的性命吗?必须要彻查,我倒要看看,究竟谁这么大的胆子!”
柳氏也附和道:“一定要查清楚,白氏这一胎若是个小子,那就是阳哥儿的长子啊,此人用心何其歹毒!”
“也真是奇怪,你说阳表哥这些年都无所出,好容易这白氏有了,却又出现什么神婆,把她闹到了庄子上,如今临产了还一再被人下毒,也不知是谁这么狠心呢!”明月县主也掺和了进来,笑得别具深意。
柳氏叹息了一声,道:“的确是有古怪,说起来,这么多年文娘也受了不少委屈,阳儿这么多年膝下可就一个女儿,虽然妾室不少,却没一个争气的,就连这白氏都是在外面有的身孕呢!”
明月郡主露出惊讶的表情,道:“莫非……啊……”
两人一搭一唱,话头直指王氏,苏惜沫在一旁却只是静默不语,她倒要看看,这两个人究竟要怎么把这盆脏水泼到王氏身上。
靖国夫人就算再傻也听出来二人的意思,道:“莫非什么?有什么不能说的!”
明月县主赶紧道:“其实也没什么,这件事怎么看都是文娘最得意,她十多年无孕,别的人无孕,这白氏刚刚进门有了身孕,却很快就被送到了庄子上,现在又被人下毒,这不是明摆着吗?”
靖国夫人看向苏惜沫,发现她似乎并没有出声为王氏辩解的意思,平静的仿佛她是个局外人一般,觉得有几分疑惑,便问道:“沫儿,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苏惜沫见她问自己,才微微一笑,道:“我娘完全没必要这样做,她是爹的正妻,无论哪个姨娘诞下爹的孩子,爹都会养在娘的名下。而且……爹若无子,姑祖母觉得,对我娘有什么好处?”
靖国夫人一想也觉得有理,苏家可不只是苏阳一个男丁,虽然他是嫡长子,但是老二苏易也是嫡子,只有老三苏全是庶出。若苏阳一直无子傍身,这嫡长子的地位也岌岌可危,甚或失去继承权,最后苏家会落在次子苏易手里。
柳氏一听,就慌忙道:“女人家有点儿嫉妒之心也是可以理解的,往往很多时候都会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情嘛,损人不利己的人,可不再少数哦!”
苏惜沫似笑非笑地看着柳氏,道:“祖母这意思是认定我娘就是害的我爹多年无子的罪魁祸首咯?”
“我可没这么说,只是这件事不得不令人怀疑!”柳氏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地道。
苏惜沫点点头,道:“的确是很令人怀疑,不过我刚刚给白姨娘医治的时候,她跟我说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祖母想不想听听?”
柳氏脸色一僵,吞吞吐吐地道:“她……她和你说什么……和我有什么干系!”
“祖母,的确和您有些关系,祖母难道不想听听她说了什么吗?”苏惜沫露出一丝浅淡的笑容,目光却盯着柳氏不放。
靖国夫人受不了她们的磨叽,不耐烦地道:“沫儿,你有什么便直说!”
苏惜沫点点头,道:“是,白姨娘悄悄告诉我,昨个儿晚上,苏府有人过来告诉她,我娘有喜了,如果她还想再回到苏府,就必须自己喝下一点儿红花,做出被人下毒的样子来,白姨娘刚刚以为自己红花吃过了量,怕害死了自己,才告诉我这件事的!”
“你……你胡说,她怎么可能会喂自己喝红花!”柳氏脸色白了几分,她没想到白氏如此不经事儿,竟然这么容易就招供了。
苏惜沫笑了笑,道:“我是不是胡说,祖母应该清楚,要不然哪有这么巧的事儿,咱们上完香,刚刚经过此地,顾嬷嬷就出来喊救命,从庄子跑到路上,也有两里地,她却脸不红气不喘,怎么看都像是早就在路边等候良久了!”
靖国夫人这才想起这事儿,当时她只顾着担心白氏的肚子,倒是没注意到这点,但是现在仔细一回忆,是发现那老婆子虽然看似惊慌失措,但是说话却有条有理,不像是吓坏的样子。
苏惜沫接着道:“我们今日乘坐的可是姑祖母的马车,上面没有苏府的记号,车夫也不是苏府的人,可那顾嬷嬷却一眼就认出咱们是苏府的主子,这不是很奇怪吗?难道有什么人提前告知她了?”
靖国夫人的脸色越来越冷,盯着柳氏,语气森冷地道:“柳氏,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我……姑奶奶,您可不要听沫儿这丫头浑说,这件事虽然蹊跷,但也不能怀疑是我啊,我为什么要害白氏的孩子,那也算是我的孙儿,哪有祖母会害自己孙子的!”柳氏强辩道。
靖国夫人却冷哼道:“可惜不是亲孙儿,你真当我是傻子不成?来上香的事情是你提出来的,除了你还有谁能提前一日到庄子上给白氏报信?”
柳氏被问的不知该如何回答,没想到此时却听到屋子里几个稳婆的惊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