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术哥哥,怎么着,巡夜饿了?到这里来打尖?”花舞闻声见到一位军官倚在门边,一眼认出是武术,武惠妃的侄子,金吾卫中郎将,她们经常会有机会见到。
“护送老太监取膳食,咸宜公主嘛,我的表妹,娇气的很,没办法,夜这么深还折腾你们,替她赔个不是。”武术抱了抱拳。
“免了,将军给草民赔礼,纯属扯淡,定是别有用心了。”
“这胃嘛……真是有点饿了,给我也来碗粥吧。”
“你当这是饭馆啊?想吃什么点什么?”
“这年头谁求不着谁啊,给个面子,弄点好吃的,以后宵禁时分你随便溜达。”
“大半夜的我不睡觉没事溜达什么啊,除非有病。所以,求不到你,不好意思啊。”
“都说光禄寺有个叫花舞的九品御厨小娘子,色香味俱全,果然名不虚传啊!”
“都说金吾卫有个叫武术的中郎将,吃喝赌俱全,果然如雷贯耳啊!”
“那你觉得我怎么样?”武术赶紧接上话茬。
“十六卫的军哥天天从我门前路过,你这样的……有的是。”
“有性格,我喜欢。”
“省省吧,喜欢我的人排队到洛阳,你恰恰是在洛阳排最后的。”
“知道吗,刚刚你拒绝了一位冉冉升起的将相之才。”
“河有两岸,事有两面。”花舞一语双关,暗意武家有武则天皇帝的时候最辉煌,唐中宗时候达到极致,自从李隆基上位后武家被全面打压,如不是武家后裔武惠妃得宠,恐怕武家就彻底退出历史舞台了,你小子还不低调点,跟我在这显摆什么。
“话虽如此,但你现在可是惹大麻烦了,方才那个老太监叫阿福,专门服侍我的表妹,特别提醒你,阿福这个人可不是省油的灯。”武术说罢,转身去追阿福了。
花舞年龄尚小,天资聪慧,属于做什么事情都能快速上手的类型,像她这样的人扔在御膳房,以后定会成为高品级大厨;扔在太医署,以后必为医术尚佳的御医;扔进后宫,起码也能混个司设的职位。但她也有明显的弱点,内心与人为善,表面荆棘丛生,造成这种性格还是有原委的,暂且不提。
却说那阿福太监,五十岁了,腿脚还算利索,一路飞奔把武术落下很远,自己径直进宫了,咸宜公主住在太极宫的甘露殿内,阿福来到咸宜公主房前,只听见公主正在发火摔东西,他战战兢兢地将锦盒交给宫女,宫女的表情告诉他,今晚公主又犯病了,而且闹得邪乎,如果不搞到莲子粥,恐怕自己真得出事。
宫女将热气腾腾的莲子粥捧到公主面前,公主喝了两口,脸色立变,她大喊道:“叫阿福进来。”
阿福从宫女的表情中再次阅读到了不安,他虽然见过世面,但咸宜公主这个小祖宗从不按常理出牌。
“这根本不是元宝的手艺,解释一下。”咸宜公主质问道。
跪在地上的阿福心头一凉,冷汗迭出,暗想:“完了,事情败露,赶紧为自己开脱吧。”
“公主,元宝害了风寒,不能伺候您了,这莲子粥是他的徒弟花舞所做,老奴已经监督程序,手艺、火候、选材丝毫不差,谁知道还是有差别,罪该万死,请饶恕花舞那个小御厨吧。”阿福故意把责任引到花舞那里。
“这位叫花舞的御厨是几品?”公主脸色威严地问。
“嗯,好像是三四品那样吧。”阿福没敢说是九品的小助手。
“这粥里面加了东西,马上去问加了什么?”公主一拍桌子喝道。
阿福听到这话,已经吓得魂飞魄散,心里暗想:“死丫头,咱俩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这是想借我之手干嘛呀?做得不好吃就算了,还敢乱加材料,这不要命吗?”
想毕,阿福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宫中,一出宫门正好遇到武术,他也不理武术,刚要继续跑,被武术一把抓住脖颈问道:“慌里慌张的跑什么?”
“武将军,出事了,公主品出莲子粥差异,质问里面加了什么材质呢。”
“每个人的手法当然有所不同,不就是碗粥嘛,我那娇贵的表妹还想搞什么把戏?”武术问。
“谁知道啊,恐怕御膳房那丫头凶多吉少了。”
“一起去,大半夜的一个太监在街上跑,被巡禁的士兵问起来不好交待,倒耽误了时间。”武术担心花舞有事,也想搞清原委。
两人一路飞奔至光禄寺御膳房,花舞已经睡了,又被吵醒,便披了件外衣出来。
武术见花舞美丽而又粉红的面庞呵气连天,发髻略显凌乱但又乱得极富美感,穿着睡衣的高挑身材凹凸有致,虽然有些不体面,却也把他看得愣在那里,要不是阿福说话,他或许继续失态下去。
“丫头,公主怪罪下来了,赶紧去请罪吧。”阿福想让花舞主动去领罪,完全开脱自己的错误。
“就让她随便处罚吧,我先回去睡觉了,好困啊。”花舞捂嘴打个呵气,转身要走。
“站住,你到底往粥里加了什么?”阿福质问道。
“什么也没加啊,完全是师傅的手艺。”花舞随口回答。
“当真没加?”阿福确认道。
“一碗莲子粥,你想要我加什么?加红枣就叫红枣莲子粥,加银耳就叫银耳莲子粥,加枸杞就叫枸杞莲子粥。还用我再跟你解释食材的来源吗?莲子来自苏州御贡,糯米来自……。”
“好了。”阿福打断了花舞的话,做为监膳太监,他当然知道食材的来源。
“那没事了,小娘子回去休息吧。”武术推搡着还想说什么的阿福出了御膳房。
“武将军,此人必须仔细盘问,关押控制起来,给公主一个交待,怎能如此草率呢?”门外的阿福着急地说。
“关押什么啊?控制什么啊?不就是一碗搞砸了的粥吗?出了事我负责,跟你没关系,咸宜表妹还是很听我话的。”武术指着阿福的鼻子威胁道。
“唉,英雄难过美人关啊,还好我是太监,不好女色。”阿福看出端倪,故意讽刺地叹息。
“少废话,我告诉你,回去跟公主说程序和食材没问题,公主要是还有惩罚下来,一早通知我。”武术嘱咐。
阿福唯唯诺诺地又跑回了宫里,心中七上八下地忐忑不安,见到公主后,他气喘呼呼地跪在那里回道:“公主,莲子粥里什么也没加。”
“什么?”公主剑眉一立,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