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诗缘昂首挺胸,俏目含怒,原本苍白的脸色因为气愤已经变得红润起来。而其他四大家族的人在李诗缘越众而出、与姬月娥针锋相对时,大多变得神情紧张,一双双目光在姬月娥与李诗缘之间来回切换,却始终没有人敢发出一言,即便是李诗缘的父亲李子封也是一样。
对于李诗缘的当面顶撞,姬月娥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她只是淡笑一声,问道:“你是叫李诗缘吧。”
“是又如何。”李诗缘毫不客气地回应道。
“年龄不大,脾气倒不小。”姬月娥话锋一转,“如果你是在自己家里,和父母家人撒撒娇、发发小脾气,那也就算了。你可知道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不就是炎储府吗?我以前也不是没来过。”李诗缘满不在乎地道。
“很好,那你明白自己是什么身份吗?”姬月娥又问道,语气淡然。
“我是……”李诗缘挺了挺胸膛,刚要朗声开口,这时,李家家主李子封二女儿,也就是那个性格乖巧的少女李诗童立马出现在李诗缘身侧,扯住三妹的衣袖拉了几下。李诗缘皱眉转头,只见李诗童对着她微微摇头,似在提醒,李诗缘不耐烦地哼了一声,再次转向姬月娥,脸上满是不情愿之色,满不在乎地答道:“我是九炎仆族李家家主的三女儿。”
“很好,看来你还是明白的。”姬月娥先是笑着点了点头,但随即双眉一皱,语气如锋,冷冷言道:“既然你明白自己九炎仆族的身份,那你就应该知道,身为奴仆,不懂尊卑,随意妄言,实乃是对主人的大不敬。坐在你面前的,虽然不是九炎城古氏族人,但却是九炎城炎储、未来城主的结发之妻,对于你们九炎仆族来说,我的身份之尊,和古氏族人无异。九炎城对大不敬之人的处置我是不清楚,但如果是在洛山之巅,就凭你这般不知礼数,恐怕早就要被处以刀斧之刑,成为无头之鬼了。”
姬月娥这一番话每一个字都仿佛一支无形之箭,余音回荡,大堂之中凭空多了一股肃杀之意。再观姬月娥面部表情,此时已经再无丝毫笑意,她此时仿佛变为了一尊绝顶上的帝王,正在对着不臣之民,下达着无情的审判。
“姬夫人,对不起,对不起……”乖巧少女李诗童频频弯腰致歉,“我三妹她不是有意要顶撞你的,我代她向您道歉。”李诗童一边说着,一边拉扯着李诗缘,要让她和自己一同向姬月娥行礼道歉。
“道什么歉!”李诗缘一把推开李诗童,毫不退让地直视着姬月娥,“哼,少拿洛山说事,这里不是洛山,这里是九炎城。还有,少在那吓唬人,告诉你,本姑娘从小就是被吓大的,就凭你……”
“跪下。”姬月娥冷冷开口,打断了李诗缘。
“什么?”李诗缘一愣,仿佛没有听清,又似乎根本没想到姬月娥会说这种话。
“跪下。”姬月娥语气不改,仿佛不容置疑的命令,“看在你年迈父亲的面上,我可以饶你一次。”
“你让我……跪下?”李诗缘完全愣住了,“向你跪下?”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也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
“跪下?呵呵,呵呵呵呵……”李诗缘怒极反笑,“我这辈子,连亲生父母都没跪过,你让我给你跪下?开什么玩笑!”
“是吗?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姬月娥终于不再说话,她缓缓伸出右手,掌心向天,似乎就要有什么动作。
“不客气?要说不客气,那也应该是我不客气才对,你个泼妇,古无非怎么会看上你。”李诗缘再也容忍不住,终于开口骂了出来。不止如此,她刚一骂完,右手便迅疾探出,掌心覆盖在胸前围巾上。只见围巾之中突然光华闪烁,似乎有某种异宝正藏在其中,下一刻,李诗缘拿开右掌,向姬月娥的方向凌空虚甩,接着只见一道灰色罡风在少女身前骤然凝聚,仿佛一道灰色的洪流,冲着姬月娥激射而去。场中众人无不大惊,但想阻止已然来不及。站在姬月娥左侧的银姑神色骤紧,便想出手化解这一击。却不料姬月娥已然伸出左手,摆了摆示意她不要出手,同时右手平伸,掌心对准罡风袭来的方向。
“嗤……”去势凌厉的灰色罡风在姬月娥右掌之前如坠泥淖,去势骤缓,难以寸进。同时罡风的灰色迅速退化,片刻之后便已毫无颜色,只留下无形的波动,仿佛烈焰炙烤的天空。姬月娥举重若轻地化解了李诗缘的一击,众仆族暗暗松了口气,但抬眼间只见姬月娥的脸色阴冷森然,仿佛风暴前的压抑,众人刚刚松了的心又再度提了起来。
“李老先生。”这时,姬月娥转向李家家主李子封,皮笑肉不笑地道:“看来您对令嫒的管教实在是欠缺啊。既然我现今身为炎储夫人,自当有责任辅助无非治理九炎城。令嫒无法无天,目无尊卑,而且听她适才所言,甚至对生身父母都礼教欠缺,那我就代你好好管教她一番吧。”
“夫人,这……”李子封似有难言之隐,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姬月娥没有理会李子封,她转头看向大堂一侧摆放整齐的一盏盏烛台,烛台之上正燃烧着跳动的火焰,“既然已经身在九炎城中,那我也入乡随俗,用一次火焰吧。”姬月娥话一说完,只见其中一只红烛上的火苗从焰心之上脱离而出,向自己迅速飞来,最后扎进了她右掌前那一团无形波动之中。在这一瞬间,那一团无形波动仿佛变为了炽热的烹油,火苗进入其中,无形波动内迅速炸起一大团绚烂的火花。火花在空中恣意扭摆着一条条火焰旋臂,随后渐渐收敛,最后竟然在姬月娥的掌心之前形成一只烈焰雄鹰,对着前方的李诗缘张牙舞爪。
“黄毛丫头,让我教教你,什么叫做礼数!”姬月娥一语言罢,烈焰雄鹰如受指令,顿时双翅一振,划过半空,拖拽着火尾热流向着李诗缘飞奔而去。
“姬夫人,不可!”李家家主李子封惊呼出声,说着就要有所动作。
李诗缘虽然看着颇有病态,但临危不乱,眼见火鹰来袭,右手就要再次覆上胸前,似乎要再次招来刚刚的那股灰色罡风对抗火鹰。
“想反抗吗?我说过,我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姬月娥冷笑一声,右手凌空虚推,那只火焰雄鹰骤然加速。这一番变故完全超出了李诗缘和李子封的预料,火鹰去势骤增,在两人做出应对之前,必然已轰中李诗缘单薄的身躯。而此时火鹰炽烈的光芒已然刺激得李诗缘双目生痛,一时间视线模糊,前方景象,早已看不真切了。
李诗缘倔强的面庞上罕见地现出一丝恐惧,就在她觉得逃无可逃之时,突然,在她的视野之中,一个裹挟着宽大披风的身影从一侧一闪而过,挡在了她和火鹰之间。也就在此时,火鹰终于来到,轰然击中了那个身影。
那个身影“嘶”地痛哼一声,面上露出痛苦之色。与此同时,嬴家家主嬴垒、李家家主李子封、还有李子封二女儿李诗童同时惊呼出声。
“夫人!”
“诗语!”
“大姐!”
李诗缘惊魂甫定,被火鹰强光照得有些花乱的眼神也渐渐聚焦。她终于能看清了,原来此时在她身前,一个面容和蔼的少妇正张开双臂,将自己护在身前,并且替她挨了姬月娥的一记火鹰之击。
“李……大姐!”在看清少妇面容之后,李诗缘同样下意识地惊呼出声。
原来这个替李诗缘挡住姬月娥攻击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李家家主李子封的大女儿、李诗缘与李诗童的大姐,赢家家主嬴垒的夫人,李诗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