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管家!”香莲惊得跳了起来,想想刚刚睡觉的样子全被看去,脸顿时红到了耳朵根。
萧落烟没空理会香莲的少女情怀,只问道:“大少爷呢?”
香莲推开一点点门,往门缝里张望一阵道:“大少爷服了药正睡着呢,萧管家有事还是等会再来吧。”
“那,大少奶奶呢?”萧落烟随口问。如果有大少奶奶出面帮忙,鞥琪那边,应该也比较好说服一些吧?
“大少奶奶怕猫猫少爷闹腾吵着大少爷休息,把她抱走了,应该是去了清池边上。哎,萧管家,您别急着走啊……”香莲话音未落,萧落烟早没了人影。
沿着熟悉的路,不到一刻钟,萧落烟便来到了琪园清池边的凉亭前。
如今虽是盛夏,烈日炎炎,可这清池边上却是凉风习习,凉亭挡着光线,连照进来的阳光都变得温柔起来。
凉亭后面的小径上,芍药牡丹盛开,凉亭内的石桌旁的凳子上正坐着一个女子。身着蓝色云纹绣边丝质的宽袖罩衫,一条紫色的半透明的纱带穿过腰际连接着放在石桌上的左右手肘。挽起的青丝斜斜倒向一边,上面别了一朵与纱带同色的绢花,很干净,很清爽的样子。不的不说,小怜真的是装扮别人的个中高手。
只不过,如此清新秀丽打扮的女子,此刻脑袋正完全放在她平放于石桌的右手上,双眼紧闭,朱唇微张,睡得……正酣。
在离她脑袋不远的地方,一只金黄毛色的漂亮大公鸡,正匍匐在上,眼皮耷拉着,无奈地看着眼前女子极差的睡相。而女子缠着白色纱布的左手,正搭在它的身上,感触着来自于那金黄羽毛的丝滑。
萧落烟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放慢放轻了,蹑手蹑脚地走进凉亭,坐在另一边的石凳上,端详起来。时间似乎停驻了一般,四周安静极了,好像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有夏季独有的细微凉风吹过,吹起了女子头上的几缕青丝,轻轻拂过她的脸颊。
萧落烟伸出手,想去撩起那碍眼的丝发,却见桌上的人不安分地动了动,他的手,僵在了空中,终是没有落下。
桌子上的猫猫在他进来的那一刻睁了眼,眼中,似乎有些敌意。
萧落烟低头轻笑,不过是一只公鸡而已,它的眼神,哪有好意和歹意之分呢?必是自己多心了吧?
正沉思间,猫猫忽然站了起来,抖了抖身上引以为傲的金色羽毛,顺便,惊醒了石桌上熟睡的小女子。
“猫猫,你醒了?”朦儿柔柔朦胧的睡眼,也不看眼前有谁,只管和猫猫说话。等睁开眼,才发现了萧落烟的存在,当下惊讶道:“萧管家,你怎么来了?”
萧落烟笑得入春风拂面:“大少奶奶,我来了有一会了,见是睡得正香,不敢打扰。”
“哦,你来了很久了?”朦儿赶紧拿袖子擦擦嘴角可疑的液体,然后不好意思地讪笑道,“你应该叫醒我的。”
为什么,她不能像香莲那样红红脸,然后用那样的眼神看看他呢?哪怕,只有一瞬间……
萧落烟勉强压下心中忽闪而过的失落感,抱拳行礼道:“大少奶奶,我来此,是有事相求!”
“有事……求我?”朦儿有些不置信地问着。长这么大,她总是被人说笨,说她脑子不好使,还从来没有人,求过她呢。以前在白家,小姐总说她。骂她没用,一件事情都做不好。
在她的眼里,萧落烟是个很优秀的人,这样优秀的人,会有事情要求到她吗?
萧落烟不知道朦儿眼中的不自信是从何而来,但是却让他有一种想要将她眼底的迟疑抹去的强烈感觉。
定定心神,他一样可疑神态自若地将他和滕尚儒商量的办法娓娓道来,什么都无法影响到他,他还是那个叱诧商场多年屹立不倒的萧落烟萧管家。
听完他讲述的朦儿,忽然发现自己原来也是有可取之处的,并不如白家小姐说的那般一无是处,当下二话不说,重重地点点头道:“我帮你绣,大少爷那边,我和你一起去说吧?”心中忽然升起的自信是从何而来?难道她真像小怜说的,是越来越有主意了,要不怎么就会认定自己过去了,大少爷就一定会答应她所求的事情?
看看日头,也该是叫滕鞥琪起床喝药的时候了。朦儿抱起猫猫,一路前行。
今日的药和往日有了些许改动,刚刚孙清则在的时候,滕鞥琪坚持要把最后一次的药给改了,他说,他要随时都能醒来,不想昏睡。孙清则拗不过,又从来是将他当作了一个将死之人来看待,因此便依了他的话,白日的药多加了一副,晚间的药减少了药量。虽然不能做到完全不昏睡,至少不会睡得那么死就是了。
朦儿被早间大火一惊,左手也被烫伤,大夫人傅倚水便让她休息几天,不需要亲自去熬药。不过,她放心不下,滕鞥琪喝药的时候,怎么也得在一旁看着才安心。
等朦儿和萧落烟赶到,小童已经端着药赶到了,香菱坐在床头,扶起滕鞥琪,让他靠在床头。见到两人进来,忙行了礼:“大少奶奶,萧管家!”
“我来吧。”朦儿将猫猫递给香莲,上前端过药碗上前。
“大少奶奶,你的手……还是我来吧……”香菱忙接过来,端到床前。
“你的手怎么了?”滕鞥琪不理已到嘴边的药,睁大了眼满心担忧地看着朦儿。
“没事,一点小伤而已。”朦儿见瞒不住,只得低声承认。
“我看看……”温柔的语气瞬间变得霸道,不容人置喙。
朦儿犹豫着,龟速上前,递上了自己的左手。滕鞥琪轻轻撩起她的袖子,手臂上的白色纱布触目惊心。
“疼吗?”眼底闪过一丝痛楚。她最危险的时候,作为丈夫他,却是什么都做不了。
“不疼了,孙大夫非要帮我裹上的,其实根本不用抱着。”朦儿摇摇头,“那个药擦上去很舒服,凉凉的,马上就不疼了。”
“真的?”滕鞥琪脸上满是不信。
朦儿却坚定地点点头:“真的!”
“先喝药!”朦儿指指香菱手中的药碗就要走开。
“别走!”滕鞥琪使了十二分的力才勉强拉住了朦儿的袖子,“坐在这边吧,我会把药喝完的。”
“好!”朦儿乖巧地点点头,却完全忽视了和她一起进门的萧落烟。
见滕鞥琪终于将药喝完,嘴中含了蜜饯,萧落烟才轻咳一声,以示自己存在许久。
朦儿像才看到他一般,站起身叫起来:“哎呀,大少爷,我和萧管家还有事和你说呢!”
“什么事?”滕鞥琪看着慢慢走近的萧落烟,站在朦儿身边,心中竟会有丝妒忌,他妒忌所有可以“站”在他妻子身边的男人。
“我想借大少奶奶的巧手绣一副松柏仙鹤图。”萧落烟实言相告,讲出了他和滕尚儒的商议结果,然后看着滕鞥琪,等待着他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