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拾言瞠目结舌,那不是人所能拥有的速度。
“有的时候,处理事情,需要用非常手段!”黑衣人将剑入鞘,那剑光亮依旧,没有沾上一丝血渍。
那是一把真正的好剑。
旋身,回落,消失地无影无踪。
“等一下……”凌筱溪作势要走。
“他是谁?”秦拾言拉住她,刚才她能叫那个人“夜”,应该认识他吧?
“他就是鬼面将军!”凌筱溪急急回他一句,紫色身影一闪,朝那个黑影消失的方向飞奔而去。
秦拾言呆立,想起凌筱溪说的那个鬼面将军的传说。
十年前他能救皇上,十年后,应该不会对大宓朝产生什么影响吧?
不过,他十年前就能进出恒帝十万大军中,当时的功夫一定也十分聊得了,本来以为他已经上了些年纪,但是此刻看来,虽然戴着面具,看上去却还年轻。
府外跑进一个小太监,一见他,气喘吁吁地说道:“秦大人,皇上让您入宫一趟。”
秦拾言自回京,没有置办过丫头小厮,这些原本是香雪和庄大乔的事情,后来香雪去了滕府,便有庄大乔一人兼着。如今,庄大乔也死了,小太监找不到通传的人,就直接跑了进来。
秦拾言环顾一下府内的景象,庄大乔的尸体还倒在地上不显眼的地方,小太监并没有看到。
府内周围空空的,分明是暖春,却显得格外萧瑟。
算了,该来的总也逃不掉,早料到皇上会找他,他隐瞒谋逆大罪不报,是大罪!
整整衣衫,秦拾言走出府,一脸平和。
宫内,仓隐帝钟子悠似已等待良久。
“臣秦拾言见过吾皇万岁!”秦拾言跪地,行礼。
仓隐帝挥挥手,让周围的宫人离去,去不叫他起身。
“秦爱卿,可知朕找你来所谓何事?”冷冷的问句,在秦拾言的意料之中。
就是不知道,庄大乔所谓的知遇之恩中,是不是在告密时给他留了足够的转圜余地。所以,秦拾言聪明地将问题扔还给钟子悠:“臣愚钝,臣不知!”
仓隐帝冷笑一声:“你愚钝,朕觉得,你聪明得很!萧家父子的事情,你不会不知道吧?”
秦拾言低头暗衬,这庄大乔八成是给他留了几分面子的,要不,就凭他故意放走萧落烟这一条恐怕也要担上连坐之罪,可仓隐帝现在的语气,分明带着一点试探。
“皇上,萧落烟的事情,臣也是昨晚才全部弄清楚,之前是和凌捕头怀疑过,不过都是猜测,无法确定。昨夜真相察明后,臣本想今日一早进宫面圣,将事情始末说清楚,不想皇上英明,居然已经知道了!”秦拾言磕个头,一边将自己的责任推干净,一面又称赞了仓隐帝,一举两得。
为官之道,真要学起来,其实也不难。
果然,钟子悠虽然脸上没有什么变化,不过口气却是好了许多:“起来吧!”
“谢皇上!”秦拾言扶着膝盖,起身,轻轻松了一口气,看来皇上这关,应该已经过了七八分。
“你身边的那个衙役,叫庄大乔的,办事很勤恳,要多提拔他!”仓隐帝隐有所指。
秦拾言眼一抬,此刻是他表忠心的时刻,于是立马诚惶诚恐地跪下,道:“臣该死,臣失职!”
“你这是为何?”仓隐帝有些惊讶。
“庄大乔在刚刚早些时候,被一个带着面具的黑衣人杀死在臣府上了!”秦拾言实言相告。
“什么?”仓隐帝的脸上满是震惊,“那那个黑衣人呢?”
“凌捕头说,那个黑衣人,应当是十年前取了恒帝首级的鬼面将军,刚刚已经追出去了。”不管用什么手段,他都要赢得仓隐帝的信任,此刻的秦拾言,已经是孤注一掷了,不管会牵扯到谁,他一样要说实话。
因为,只有实话才没有破绽!
仓隐帝听了他的话,脸色不大好看,喃喃自语:“是他!”
那个人,十年前在扬州帮他解围,十年后在同一个地方,救了他一命。此刻,他却杀了一个忠于他的告密者。这人,到底是黑是白?
“皇上,要不要发兵全城通缉?”秦拾言提议。
仓隐帝罢罢手:“不用了,他救我朕两次,这次,便当是朕还他的恩情了!你起来吧。”
“是!”秦拾言低着头,起身,这仓隐帝既然知道知恩图报,必定也是个重感情的人,那么下面这步便好实施了。
“秦爱卿!”仓隐帝忽然问道,“依你之见,那个肃木和燕落枭的案子怎么处理?滕府一干人等,又该如何查处?”
今日进宫,秦拾言便料定仓隐帝会问他这个问题,当下背书一样答道:“谋逆大罪,当诛九族,领头者,该凌迟处死!”
仓隐帝眯起眼,打量着秦拾言,许久才开口:“哦?秦爱卿倒是执法严明啊,朕听说,这燕落枭在滕府之时,和你可是莫逆之交,情同手足啊。你就一点都不想为他求情?”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虽然是臣的好友,也不能因此得到赦免!”秦拾言朗声回答。
仓隐帝眼中闪过一丝怀疑,刚要发问,却剑秦拾言复又跪下,道:“但是,皇上,臣和他,曾是共过患难的好友,所以,臣想为他求情!”
“你刚刚不是还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吗?”话虽然有些不悦,仓隐帝脸上的疑虑却是消了大半。
秦拾言再接再厉:“不错,话虽这么说,可是,那燕落枭不过是肃杰手中的一个傀儡,真正的幕后黑手是肃杰。臣自知他也是死罪难逃,但是望皇上看在他与臣多年相交的份上,留个全尸给他,也好让臣将他好生安葬。”
仓隐帝脸上难得有了一些笑意,这个秦拾言做事有礼有节,倒也不失为一个忠臣义士,当下点头,道:“既然你有这份情义,朕哪有不答应之理?”
“谢皇上!”秦拾言忙磕头,再抬头问,“不知皇上将如何处理滕家人?”
仓隐帝沉吟:“这事,你说呢?”
秦拾言道:“臣可以保证,滕侯爷他们绝不知道那萧氏父子就是前朝余孽,所谓不知者不罪,那侯爷顶多是有个失察之罪,不应重判吧?”
仓隐帝点头:“如果真像你所说,倒也可以。不过此事尚未有定论。这样吧,将滕府封了,藤家人先出府去,等案子查清了,如果真的不关他们的事,再将财物发还给他们!”
“皇上,这……”这是什么判罚?分明是皇上有意为难滕家,秦拾言在滕府多年,也知道不少皇家对滕家的心结,虽急,但也不知从何求情。
仓隐帝摇头,不让他再讲下去,秦拾言只好作罢。
想了想,还是开口:“皇上,滕府人口众多,就算有罪,也是滕家人的事情,那些丫头小厮虽然是滕家买进的,想来定是不知情,不如放了他们,免得累及无辜。”
仓隐帝在听到“丫头小厮”的时候表情明显一滞,过了半晌才开言:“那就照你说的办吧。”
“是!”秦拾言磕个头,“臣告退!”
殿内,只剩下仓隐帝一个人,呆呆地坐着,若有所思。
丫头小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