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听话,长痛不如短痛,大少爷都不要你了。你名义上还个代嫁的姑娘家,这带着个孩子,算怎么回事啊。”卫大娘叹口气,“再说了,船都驶出去三天了,想追也追不回来了。滕家,不会亏待他的。”
朦儿忽然下了床,叫道:“我要回京城,我要见孩子,言哥哥,你带我回京城好不好?我想孩子……我想……鞥琪……”
“朦儿……”秦拾言忽然语塞。她了解朦儿,早知道是这样的情况,可是那天却还是听了卫大娘的话,没有阻止,心中真的有些愧疚。
“朦儿,孩子已经送回去了,你跟滕家再也没有任何瓜葛了,以后就和拾言好好过日子!”卫大娘有些生气了。
“娘,没有了孩子,我怎么好好过日子?我跟谁都没有办法好好过日子了!”朦儿固执拉着秦拾言,不肯放手。
“你还在坐月子呢,你鞋都不穿站在地上,当心着凉。”卫大娘又是心疼又是着急。
朦儿却是不听,转头看着卫大娘道:“娘,当初家里吃不饱穿不暖,你怀了弟弟,为什么还要坚持把他生下来?当时,家里那么穷,有人来招我当丫头,你为什么不肯卖?最后,直到爹说沙家愿意收我当女儿,你还特地跑到镇上去看了。知道他家因为都是男孩,很想要个女孩,将来一定会对我好,才把我卖给他们?”
“这……”卫大娘一时说不出话来,竟愣住了。
“我的孩子还小,还需要娘的照顾啊。”朦儿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自从有了这个孩子,我也终于明白娘你当时的决定了。以前,我也会有一点点小小的抱怨,当初,你要是不生下弟弟,也许就不需要卖掉我。可是现在,我才知道,做娘的不会忍心伤害任何一个自己的孩子的。”
“当时你选择卖掉过,是因为家里已经到了最难过的时候了,弟弟还小,还在吃奶,所以,你只能选择卖掉我,是不是?”
卫大娘一提起当年的事情,也忍不住流下泪来,唏嘘半晌,才喃喃道:“可是,现在不同,你是孩子的亲娘,大少爷也是孩子的亲爹。娘又不是把他卖给了别人,在他亲爹身边,他不会受委屈的。”
“要是鞥琪出了事呢?”朦儿急急地问,“霜姐姐说,鞥琪只有两年的命了,孩子还那么小,在府里一定会受欺负的。”她自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当初在沙家,在沙家爹爹的保护下,她还屡屡遭到其他几房孩子的欺负,更何况,将来孩子没了爹,可怎么办才好?
“娘,我要会京城,我要照顾鞥琪,我想照顾孩子!”不知道鞥琪的身子怎么样了,早知道这样,当初不管多么痛苦,她都应该坚持留下来才对。
“你这傻孩子,怎么这么糊涂啊!”卫大娘跺一跺脚,又生气又心疼。不得不承认,朦儿刚才一席话,真的是打动了她。做为母亲,若不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又怎么会舍得和自己的亲生骨肉分开呢?
“朦儿,我带你京城!”半晌不出声的秦拾言忽然开口。
“拾言……”卫大娘惊呼。
“娘,你先别急。”秦拾言安抚了她一下,对朦儿道,“我答应带你去京城,但是你也要答应我,在扬州把月子坐完,把身子养好。要不然,你要是在中途病倒了,反而拖累了大家。”
“到时候,我们坐马车去,走陆路。候家夫妇走的是水路,现在快五月了,雨水多,船难行,路上肯定有耽搁。我们虽然比他们晚了十几天出发,但是,也有可能会同时到达。”
“就算不到,你到滕府去要人,总也可以!”
朦儿听了秦拾言的话,冷静了下来,坐在一旁,没有言语。
秦拾言见朦儿犹豫,赶紧又道:“另外,我可以让大乔先回去,让凌捕头沿岸设关卡。要是找到那侯氏夫妇,就让他们把孩子直接送到京城的状元府,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这样……可以吗?”朦儿还在迟疑。
“当然可以,要不以你现在的身子,等你见到了孩子,自己病倒了怎么办?你和孩子还有很长的日子要过呢,你可不能在月子里落下什么病来,将来拖累了你儿子!”秦拾言又是威胁又是安慰,总算稳住了朦儿。
卫大娘左右看看,最后叹口气,道:“唉,你们的事情,我不管了!”
秦拾言说到做到,十天以后,便带着朦儿上路了。
他终究,还是敌不过朦儿的眼泪的。
凌筱溪早几天去沿运河布防去了,可是十天以来,似乎没有听说哪条船上,有一对什么姓候的夫妇带着个刚刚满月的孩子。
秦拾言怕大家走岔了路,特地让大乔先回状元府,而卫大娘,则还是留在扬州,等待消息。
一路上,朦儿心急火燎,如果不是秦拾言一再阻止,她一定会马不停蹄,昼夜兼程。
不过好在,她坐月子的时候,很是听话,细心调理自己的身子,为了能让自己的身子早点适合赶远路,早点好起来,大夫让她吃什么,她就吃什么。再苦的药,喝下去,也不皱眉。
所以,如今,她的身子已经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了,连大夫都奇怪她居然有如此快的复原能力。
十五天的路程,被压缩成了十二天。
朦儿和秦拾言顺利回了京城。
状元府内,庄大乔一脸遗憾地告诉他们:“这些天,卑职每天都去运河码头上等,还雇了两个人,昼夜分开等着,也没有等到那对夫妇。”
“都一个月了,怎么还没到啊?”朦儿有些着急。
“朦儿,你先别急,也许,他们中途换走了陆路呢,又或者,中途遇到风雨,耽搁了,都有可能的。”秦拾言忙着劝说,“也许,凌捕头那里,已经有消息了呢。”
“大人,凌捕头在京中,知道你要回来了,说今天会过来呢。”庄大乔忙在一旁补充。
“你看,也许真的有消息也说不定。”秦拾言劝慰道,“等凌捕头来了再做商量吧“呀,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你们都到了?”秦拾言话音刚落,凌筱溪的身影如紫色旋风一样冲了进来。
“凌捕头!”朦儿急忙上前,拉住她道,“有没有消息?有没有?”
凌筱溪看了朦儿一眼,道:“你……总得让我先喝口水吧?”
“来来,先进屋,先进屋!”秦拾言忙拉着凌筱溪往内走。
凌筱溪在屋内坐定,才缓缓道:“我让人沿运河两岸把手,都没有找到你们说的人。陆路比较难查,官道上,各个城镇我也让人留意了。可是我发出号令的时候,孩子已经被送走三天了,等号令全发下去,也要好几天时间。中途有什么事的话,我们真的查不到。”
“那可怎么办啊?”朦儿急得六神无主。
“别担心,那侯氏夫妇,也许中途有事先去了别的地方,也有可能。又或者,他们走的不是官道,兴趣这会儿,孩子已经在滕府了呢。”凌筱溪赶紧劝道。虽然,她也知道这不大可能,昨天她去的时候,孩子还没在滕府呢,过了一个晚上,应该不会那么凑巧吧?
不过,朦儿听了这话却重新燃起了希望,起身道:“我去滕府问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