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可惜啊,这花不能在京城生长,那儿太冷了。”这么美的花,鞥琪看不到,真是可惜。
“是啊,我就从来没见过。”香雪不懂朦儿的心思,自顾说着。
两人正走着,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朦儿,香雪,你们在这里啊?”
“言哥哥,你怎么来了?”朦儿喜得回头,迎上前去。
秦拾言一脸责怪:“不是说要我在的时候,你才能出门的吗?怎么这么不听话?”
“几步路,走得又不远!”朦儿吐吐舌头,不以为然。
“大燕教的余党还在追查中呢,万一混到扬州来,出了什么乱子,你大着个肚子,可怎么办才好?”秦拾言可不这么看。
“下次不敢了。”朦儿拉着他的袖子,甜甜地问道,“言哥哥,今天不用做事吗?怎么现在回来了?”
一声言哥哥,将秦拾言的怒气消得一干二净,轻道:“今日府中没什么事,得了空闲就回来看看你,刚到大门口,就看到你们在湖边上。”
从后门出来,往左边一直走,便可走到大门旁。
朦儿笑起来,道:“言哥哥,你来得正好,你快看看,荷叶冒了芽了,很快就会有大片大片的荷叶铺在湖面上了。”
“是吗?”秦拾言离开江南也有十几年光景,这场景都快有些忘记了。
顺着朦儿的指点,便看到湖面上参吃不齐地落着几点嫩绿,近些看,倒也有些春意。等天再热些,这里便会是十里荷塘,荷花绽放,荷叶飘香的景象了吧?
“哎,姑娘,那些人在做什么?”秦拾言和朦儿正看,香雪却忽然插了一句。
“什么?”朦儿疑惑地看香雪。
“你看,那儿,那几个人怎么在水里呢?”虽说是早春时节,人们刚脱去了冬天厚重的衣衫,可是水下还是寒冷刺骨的。
朝香雪看的方向望去,见那边有几个男子,在那荷叶比较密集的地方游着,不时地,便会有人扎个猛子,半天不见人影。过一会,便见他手上捧着一捧污泥,上面,正是长得正好的荷叶。
“他们在拔荷叶。”朦儿叫道。
“他们为什么要拔走荷叶?再说,这么冷的天……”香雪更不解了。
“可能有人想移植过去吧。”秦拾言分析,“现在正是移植一些植物的好时候。”
“不知道是谁家要呢,这荷花种子,到市场上买就是了,怎么到这瘦西湖里来采呢?”朦儿嘟嘟嘴,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
听她这么一说,秦拾言也奇怪起来,拍拍她的肩,道:“你等着别走开,我去问问他们。”
那湖边,有几个采了带泥荷叶的人,正在休息。
秦拾言上去跟他们攀谈几句,便匆匆赶了回来。
“言哥哥,他们怎么说?”对这瘦西湖里的荷花,朦儿总觉得和她有着特殊的感情,关于它们的事情,她总是很喜欢过问。
秦拾言皱皱眉头,道:“听说是京城的大户,指名要这扬州瘦西湖的荷花移植到他家池水中去。”
“荷花喜欢热不喜欢冷,要是移到京城去,到了冬天不就冻死了吗?”听说京城在冬天的时候,湖面都会结冰。虽然朦儿没在京城度过寒冬,可是,听听旁人的叙说,她就觉得,那应该是很冷很冷才对,荷花到了那儿,怎么还能生长呢?
秦拾言也摇摇头道:“这些大户人家做事,总是劳民伤财,做些无谓的事情,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可能,那个人,太喜欢荷花了吧。”朦儿和秦拾言不同,遇事总往好的方面想。
“谁知道呢。”秦拾言一脸不屑。
“知道是京城哪家人家吗?”心中其实真的很希望能在京城种上荷花,可是,这种喜热不喜冷的植物,怕是真的很难成活。
秦拾言再摇头:“那些人也是拿钱替人干活的,只说是帮京城一个大户干活,具体是谁,他们也不清楚。”
“哦!”朦儿有些失望。
“走吧,那边地上都是泥,有些滑,我们去后面走走吧。”秦拾言扶过朦儿,显然不想再在这件事情上打转。
朦儿乖乖点点头,转身,朝后走去。
只是,走了几步,她便回头,看了那些采荷叶的人一眼,希望,那些花,能在京城存活下来吧。那样的话,那里有一个人便能看到美丽的荷花了。
春日晨光作品,谢绝转载早春三月的阳光铺洒大地,瘦西湖上的荷叶正在慢慢舒卷。朦儿便天天带着香雪往湖边跑,看着荷叶的生长,扩张,闻着还不是很浓烈的荷叶香,便是极清爽的一天。
肚子已经很大了,现在的朦儿,要一手扶着腰才能站起来,脚也有些浮肿,行动很是不便。不过大夫说了,孕妇要多多活动才好生,所以,她每日总会抽些时间来散散步。
那是鞥琪的孩子,所以,不能出任何的差错。
脱去了厚厚的冬衣,春装上了身,衣服薄了,肚子自然也就更加显山露水了。香雪还是很小心地扶着她,问道:“姑娘,今天还去湖边吗?”
“是啊。”朦儿点头,大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
在瘦西湖边上慢慢走,湖水清澈如昔,和煦的春风掠过湖面,泛起了层层涟漪,霎那间,碧波荡漾。
“姑娘,每天跟你出来走走,吹吹风,真的是人都会精神不少呢。”香雪早没了当初在滕府颜紫手下那般胆小怕事,对着朦儿,也是有什么说什么。
朦儿对着湖面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满足地道:“我想,我的孩子,也一定很喜欢这里。”
“姑娘,你看那个人,好像有些眼熟。”香雪忽然扯了一下朦儿的袖子。
朦儿忙抬头看,却见一个穿着玫红轻纱春装的女子,正站在湖边朝她这边望着,看那容貌,加上那窈窕的身段,端的是美艳不可方物。朱唇不点自红,美目流转,风流带春,秋波微微,正盯着朦儿极目看。
“小姐!”朦儿惊呼一声,唤道。
“什么小姐?”香雪在滕府,只在滕鞥楚将她送给朦儿的时候见过一次白海棠,当时场面很是混乱,两人的距离又远,所以看不太真切。
朦儿见问,忙拉过她,道:“那是我以前在扬州的主子,那个是白家小姐。”
说完这句,白海棠似乎也已经确认眼前的这个孕妇就是当初她家里那个小丫头了,正朝她们走了过来。
当初滕家,不管正是十二月里,坚持将她们送上船,让他们在船上度过了除夕夜。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不会遇到债主们来要账。都说钱不欠过年,三十晚上,来要钱的人,一定极多。
到了正月十一,白海棠一家才回了扬州。那时候,早过了拯救墨白绸缎庄的最佳时机,再加上又打了两个月的仗,脆弱的白家早已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最后只能以破产收场。
白墨衡卖了祖宅,将家中的丫鬟仆人和小妾们都抵押的抵押,转卖的转卖,只留下了原配夫人宫心怡和唯一给他生了女儿的三夫人尹小茹。
不过,这么一趟折腾下来,白家是一贫如洗。靠着卖丫头卖小妾的钱勉强过了几日,尹小茹便再也挨不住了。她十五岁生的白海棠,如今也就三十几岁,容颜未老,风韵犹存,不出半个月,便勾搭上了白家的债主之一。乔员外,并且立刻带着白海棠嫁过去,当了他的第八房姨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