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出了南京城,昼夜兼程赶路,往往错过了宿头,常常露宿荒郊。那些迎亲的都是些壮实汉子,这样赶路不过就是多些抱怨,倒也没大碍,只苦了朦儿和小怜两个,每日里在马车里闷着,一路颠簸,还经常风餐露宿。特别是朦儿,下个地都要铺上红毯,再加上入夏以来,天气越来越热,而她每日里还得盖着红盖头,带着沉重的头饰,真是苦不堪言。
“新人的鞋不能沾土,那我拿旧鞋换上可好?等到了京城我再换上就是了,那样一样不沾土。”终于受不了的朦儿向萧落烟提出了建议。
对于朦儿这个要求,他觉得似是而非,但是好像也没什么理由去反驳。不过他没想到的是,这位白家大小姐,居然是天足。大家闺秀,居然没有缠足,实在是有些奇怪,何况,她母亲还健在,这着实有些奇怪。不过这个念头,也是在他脑中一闪而过,宓朝风气相对前朝要开放一些,很多女子也是不缠足的,只有一些大家族还保留着缠足的习惯。因此萧落烟没有多想,便同意了。
同意的结果让朦儿能在吃饭的时间,自由下车走动,不过还得有人搀扶,因为喜娘在,这红盖头,小怜是绝不会让她拿掉的。不过朦儿已经很满意了,从小到大,从来只有别人指挥她的,什么时候又听过她的意见?
小怜对此当然很是不满,可惜萧落烟却来了个一概不理,只能让她急得跳脚却全无办法。就这样不出十天,众人已经到了山东境内。
“哎,小栓,你说,萧管家这样昼夜赶路为了什么呀?”两个家丁模样的人在队伍内闲聊。
“我看啊,肯定是大少爷的病拖不得了,才急着赶路吧。”另一个人猜测。
“这么急,怎么从这么大老远娶个媳妇回去?这滕家要媳妇,京城随便找一个,满大街都是啊。”那家丁不明白。
“川儿,你不知道啊,那白小姐是和大少爷从小定亲的,滕家有冲喜,但也是明媒正娶啊,总不能找个门不当户不对的,这京城里一时半会上哪儿找有家世,有肯来冲喜的姑娘?”叫做小栓的家丁解释。
“奥,原来是这样。”那被叫做“川儿”的家丁恍然大悟,随即有些惋惜地道,“听说那白家小姐可是个水当当的大美人呢,就这么嫁给我们大少爷守活寡真是可惜了。”
“谁说不是呢。”小栓深有同感,“你看这几天那两大姑娘让萧管家给折腾的,我觉得那萧管家肯定是故意的。”
“这话怎么说?”川儿好奇起来。
“你看啊,在船上少奶奶的丫头对萧管家很是不客气,那天半夜还让他倒痰盂,你说萧管家哪受过这样的闲气啊。”小栓神秘地说着他的理由。
“有这事?”川儿瞪大了眼睛,满脸不信,谁敢在萧总管头上动土啊?那可是法纪严明的主,在滕家也有卓然不同的地位,办起事从来是说一不二。
“是真的,那天晚上我亲眼看到的,萧管家的脸色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小栓见川儿不信,忙绘声绘色地说起了当时的情况。
“小栓,川儿,你们两个出来!”两个正说得起劲,头顶却传来一声惊雷似的声音,两人抬头看,正是萧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