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骑得多快呀!就像一匹野马消失在树林……财哥百思不得其解。他从阿德出来的弄堂及其发黑的印堂上,判断出这小子有嫖娼、纵欲的嫌疑,但是看不出这跟充沛的精力有什么联系。一般而言,纵欲只能使人无精打采,怎么可能让人浑身是劲?
晚上,财哥睡不着觉。阿德的秘密激发了他的探求欲。他作了种种猜测,始终在怀疑阿德在三轮车底部按了发动机。财哥刚进城那会儿,自己就动过这样的脑子。难道现在交警不上街查了?他不相信阿德就能逃过那些猫头鹰的眼睛……
天已经亮了。经过打听,阿德的三轮车上并没有安装发动机。这个结果在意料之中、意料之外。财哥陷进巨大的谜团之中,脑子快要炸了。连续几天,他没有心思给发廊打杂,有流氓睡了洗头妹不给钱,美凤急慌慌跑过来叫他去调解,他竟然昏头昏脑的,被流氓打得一败涂地。
流氓警告他:“我没有过瘾怎么给钱?嗯?”
拿不到钱的洗头妹反驳他:“你都那个了你怎么还没过瘾?”
流氓理直气壮的:“我只要还想要就没有过瘾,我现在又想要了!你说怎么办?”
洗头妹抵制道:“你再想要就再给一次钱!”
那个流氓气得跟阿德一样身子打摆了:“什么?睡你一个给两份钱?!”
那个流氓又耍起了泼,美凤看财哥无力招架,不得不让步。于是那个流氓第二次完了的时候,没脾气,更没力气了,乖乖交了钱。这个事件使美凤对财哥彻底失望了,那以后她没有给财哥好脸色,骂财哥骂得很难听。于是财哥对自己的处境越来越清醒:他知道靠女人是靠不住的,更何况靠的是一个沦落风尘的老小姐?突如其来的危机感再次让财哥想到了阿德和他的三轮车。
财哥心想,如果自己也像阿德一样有使不完的劲,那该多好!他是愿意再去拉三轮车的。去拉三轮车!去拉三轮车!拉三轮车多么好呀!只是财哥担心这几年胖了,懒散了,拉不动了。这时候,财哥突然想到了那个流氓揍他时的嚣张,其旺盛的精力好像不比阿德差,可是当他彻底释放之后,力气就没了……
这前后的反差,让他联想到一个隐秘的道理:难道阿德通过寻找刺激……激发了情欲……不对,不对……财哥想来想去,决定把阿德叫到发廊来证明一下这个道理。他于是真这么做了。
他趁美凤外出,为阿德在按摩间安排了一次饭局。饭局上,他让发廊的几个小姑娘给阿德做小动作,自己伺机溜了出去。可怜阿德被叫到发廊以为是要教训他的,因为他总是孤零零、游离在财哥的势力范围之外,他做好了挨揍的准备。可是,小姑娘揍中他的拳头多么奇怪呀,就像打在瓦当上的雨点噼里啪啦,把他揍得浑身直痒痒,他很快就被洗头妹挑起了汹涌澎湃的情欲,他爆发了……
财哥就这样初步掌握了阿德非凡体能的来源。可是,财哥很快就发现自己绝做不到像阿德那样高明:尽管一等美凤不在,财哥就强迫洗头妹给他服务,熊熊的情欲的确让他感到力大无比,仿佛能够呼风唤雨,但是每次他都将自己释放了,瘫在洗头妹的怀里像一滩泥。他因此沮丧无比:老天啊,我是不可能再去拉三轮车的了,我没有力气,越来越没有力气了……我怎么办啊……
财哥突然出现在阿德经常出没的地方。他对阿德说:“阿德,看在我是你大哥的份上,教教我吧!我已经不行了,我老了,我需要力气,我越来越没有力气了……没有力气我做不了人,我不想这样过下去啊……”
阿德心想,你不拉三轮车你需要什么力气?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他问财哥是不是生病了?财哥告诉他没有生病。阿德更疑惑了,他说财哥你气色很好,身强体壮,个子很高,胳膊又这么粗,你怎么说自己没有力气?
财哥终于凶起来了:“你给我闭嘴!你不懂就不要放臭屁!你知道我的处境吗?你知道我的痛苦吗?憋住!你只要告诉我怎么把自己憋住就行了!”
说来凑巧,那一天,阿德好像也没有什么力气。阿德也越来越没有力气了。他每获得一次力气,就像被鞭子狠狠地抽打一次,其痛苦程度不言而喻。可是,他已经离不开这根抽打他的鞭子了。鞭子不抽打,他就不拉车,因为他压根就不喜欢拉车。就这样,阿德拉着苦恼的财哥,来到了那座有名的跨街天桥下。
这一回,阿德对财哥说出了实话。